算我签了，那也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。难道，你还能将这东西给个鬼看吗？”桑鸿的眼睛有些发红，却不是后悔，而是痛恨。
这么多年来，他费尽心机，一步一步走到了那样高的位置，却又因为桑寒枝而被皇帝降职，如今甚至……
甚至有可能被彻底厌弃。
如果桑寒枝提出的要求是金银钱财，是权势地位……那么都在桑鸿的意料之中，甚至于他能凭借桑寒枝提出来的要求继续筹谋。
可偏偏桑寒枝要的居然是一纸放妻书，居然是给一个死人的放妻书！
“这就不劳你费心了。”桑寒枝的脸上没有多少好脸色，“虽然我娘死时我还年幼，不过我也知道，她应当是后悔了，后悔嫁给你，后悔进了桑家……”
“她的后悔，也是我的恨，所以就算我娘故去多年，我也要遂了她的愿，让她死后能得自由。”桑寒枝说着又催促道，“我没有多少耐心等你慢慢考虑，你最好快点做决定。”
说到这里，桑寒枝玉白的脸上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霾。
她娘出事得那样蹊跷，死得又那样快，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就那样……
没了娘。
她只记得，当时小小一个的她被下人们阻拦在外，她透过那些人里三层外三层缝隙，看到的只有她娘青白交加的脸，和那双死不瞑目的眼里。
她听见当时的林月柔佯装被吓得扑进桑鸿的怀里嘤嘤哭泣，而当时的桑鸿，只顾着安慰怀里的温香软玉。
对于她娘则只有一句，“丢人现眼，败坏家风，找块地方埋了吧，这样肮脏的女人，不配进我们桑家的祖坟庙宇，就让她做个孤魂野鬼，死不超生。”
……
“签了放妻书，从此你与我娘阴阳两隔，在人间也再无半点关系。而我也会帮你挽回名声，对你来说，应该不难选择吧？”
在桑鸿看来，这的确不难选，甚至不需要怎么考虑。
但是不知道为什么，他看着那放妻书，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