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镜里映出相府二小姐水红色裙裾,发间东珠步摇随着冷笑轻颤:\"姐姐好本事,连漕运司的烂账都敢碰。\"
\"不及妹妹手眼通天。\"苏婉转身时碰翻妆奁,染着蓝粉的纸笺恰飘到二小姐脚下,\"连八卦馆烧成灰的账本都能复原。\"
二小姐绣鞋急退却踩中滚落的胭脂盒,殷红膏体在地砖洇开,竟与井中戏服残片的血渍别无二致。
苏婉弯腰拾起胭脂盒的刹那,瞥见对方袖中半截黄符——与林恒那日所持的追魂符,符脚朱砂走势却向左偏了三毫。
当夜暴雨倾盆,苏婉独坐王府藏书阁。
案头堆着从颜氏画坊废墟扒出的账册,孔雀石粉在烛火下泛着幽蓝。
窗外闪过玄色衣角时,她突然将朱砂混着雨水抹在漕运图上。
\"姑娘这是何意?\"林恒的声音挟着雨气破窗而入,剑鞘挑飞她手中狼毫。
苏婉不答,反将染血的卦盘掷向院中古井。
盘底暗记撞上井壁的刹那,东南角突然传来货郎白日唱的巫蛊童谣。
林恒瞳孔骤缩,剑风扫过她鬓边,斩落的却是二小姐派人钉在梁上的黄符。
\"大人不妨闻闻这符纸。\"苏婉捻着符脚朱砂轻笑,\"八卦馆的紫金灰遇热会泛桃花香,可这张\"她突然将符纸按在烛火上,焦糊味里混出刺鼻的腥气。
林恒握剑的手蓦地收紧。
檐下铜铃再次震响,铃舌上赫然拴着货郎失踪女儿的长命锁。
苏婉借着摇晃的烛光看他映在墙上的影子,那总佩在腰间的令牌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半截烧焦的戏服衣带。
五更鼓响时,苏婉抱着从藏书阁暗格找出的漕运司密档穿过回廊。
露水浸透的裙摆扫过青砖,留下蜿蜒水痕,像极了卦盘背面那道血色暗记。
转角忽有安神香飘来,她驻足望着地上多出的油纸包——里头是还冒着热气的红枣糕,包糕点的纸上印着刑部大牢特有的蓝戳。
雨又下了起来,打湿了油纸包边缘的\"王\"字记号。
苏婉就着雨水咽下甜腻的糕点,舌尖尝到丝咸涩,抬手一抹,竟是混在糖霜里的孔雀石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