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满的病历单在口袋里窸窣作响。医生说肾源找到了,可手术费还差二十万。陈野盯着拳馆擂台顶端的吊灯,白炽光线刺得眼底生疼。八角笼里血迹斑斑,裁判举起他的手时,台下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。金链子男人往他手里塞信封:“明晚打黑拳,赢了翻三倍。”
那晚林棠举着伞在拳馆外等到凌晨。陈野踉跄着走出来,右眼肿得睁不开,肋骨大概断了两根。她冲过来扶他,温热泪水砸在他手背:“去医院!”他甩开她,笑得像个疯子:“这不就是你想要的?看我多可怜!”伞骨在推搡中折断,暴雨浇透两人的衣衫。
林棠突然踮脚吻他。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,她颤抖着抓住他衣领:“陈野,我想和你去看春天的海。”
手术费凑齐那天,陈野在码头卸了整夜的货。咸腥海风灌进肺里,咳出的血丝染红袖口。他没告诉小满,咳血从半年前就开始了。医生说是长期挨打落下的旧伤,肺部像块千疮百孔的烂抹布。
林棠的素描本里多了张船票。她考上美院那天,红着眼圈把票塞进他口袋:“下个月十六号,我等你。”陈野摸着船票粗糙的边缘,想起那晚她眼里的星光。可他只是把船票折成纸飞机,看着它晃晃悠悠坠入肮脏的河水。
小满手术前夜下了场暴雨。陈野蜷在病房外的长椅上,听雷声在胸腔轰鸣。手机屏幕亮起,瘦猴发来消息:“野哥,姓赵的赌场被端了,条子正在查流水……”他猛地起身,冷汗浸透后背——那二十万,是赌场洗的黑钱。
警笛声响彻医院走廊时,小满刚被推进手术室。陈野看着逼近的警察,突然抓住林棠的手腕:“跟我走。”他们奔逃在雨夜里,身后是此起彼伏的“站住”。林棠的校服灌满雨水,喘着气问:“我们去哪?”陈野望向前方漆黑的隧道,想起她说要看的海。
子弹穿透胸腔时,陈野正把林棠推向隧道的阴影。血喷溅在斑驳的墙面上,像极了她画过的那些抽象画。林棠的尖叫被雷声吞没,他仰面倒在积水里,看见最后一道闪电劈开夜幕,恍若初见那夜撕破黑暗的路灯。
“别碰她……”他蠕动嘴唇,血沫从嘴角溢出。冰凉的雨砸在脸上,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春日黄昏。七岁的小满举着蒲公英追他,林棠在速写本上画满他的侧脸,而远处的海在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