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,湿漉漉的眼神像极了雨晴养过的小土狗。殡仪馆订单的200元车费到账提示弹出时,他正把最后半袋狗粮倒进塑料碗。
“吃吧。”他挠了挠小狗的下巴,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。崽崽突然舔了舔他手背的针孔,那是昨天化疗留下的痕迹。陈海生触电般缩回手,后备箱的抓挠声却越来越急,混着幼犬喉咙里委屈的呜咽,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成诡异的二重奏。
晚高峰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血色光斑。第23次急刹车时,陈海生撞上了方向盘,胸口的剧痛让他险些咬断舌头。后座的情侣还在腻歪,女生娇笑着把奶茶吸管递到男友嘴边,珍珠蹭过对方下巴时,他突然想起雨晴六岁生日那天的场景——她也是这样把蛋糕喂到他嘴边,奶油沾在他胡茬上,母女俩笑作一团。
手机震动的刹那,宠物医院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。幼犬的哀鸣穿透听筒:“陈先生,崽崽今早开始便血,检查发现是犬瘟晚期……”
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。陈海生蹲在走廊尽头的吸烟区,看着诊断书在打火机的火焰里卷曲发黑。手机相册自动跳出“去年今日”的照片:雨晴戴着绒线帽,抱着小土狗在秋千上笑,背景里是他亲手扎的蝴蝶风筝。
烟雾呛进肺里引发剧烈的咳嗽,血点溅在手机屏幕上,正好糊住女儿的笑脸。他机械地擦拭,却把血迹抹得更匀,整张照片像是浸在淡红色的泪里。
最后一单是醉酒的白领。女人蜷在后座哭诉男友出轨,镶钻的美甲深深掐进真皮座椅。陈海生望着后视镜里晕花的妆容,恍惚看见妻子得知怀孕那晚的泪光——他们曾在这辆车的后座规划未来,说要生个眼睛像她的女儿。
“师傅,你说什么是永远?”女人突然扑到驾驶座旁,酒气混着香水味扑面而来。陈海生猛打方向盘避开突然变道的货车,冷汗顺着脊柱流进后腰的癌痛区。永远?大概就是明知道崽崽此刻正在安乐死的针剂里停止呼吸,却还要把车开到宠物医院付清尾款。
凌晨四点零七分,油表亮起红灯。陈海生把车停在跨海大桥中段,雨晴的小熊书包安静地躺在副驾驶座。他打开所有车窗,咸涩的海风灌进来,撕碎了仪表盘上贴着的三张便签:
“3月17日,崽崽打疫苗”
“3月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