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银杏叶簌簌落在长椅上时,老周正用颤抖的手将最后半块桃酥掰成碎渣。他灰白的发梢沾着晨露,深褐色夹克衫的肘部磨出毛边,浑浊的眼睛却亮得惊人,像两簇将熄未熄的炭火。
\"爷爷您又带这么多玩具啊?\"穿红马甲的环卫工往他脚边扫落叶,望着那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笑。老周慌忙把袋子往怀里拢了拢,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:\"等小孙子呢,他说今天要坐海盗船。\"
这是第七百三十一天。
第一片银杏叶飘落那天,老周记得自己正在公园门口买糖画。孙子安安攥着他的食指,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皱褶里:\"爷爷我要龙!要最大的龙!\"糖浆在老师傅手里翻飞成晶莹的翅膀,六岁的孩子仰着脸,瞳孔里盛着十月的阳光。
然后世界突然倾斜。
尖锐的刹车声里,老周甚至没看清那辆失控的电动车。他本能地张开双臂,却在倒地瞬间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。糖龙摔在沥青路上,龙角碎成十七块,像撒了一地星星。救护车红蓝灯光中,他死死抓着护士的手:\"别管我,先看孩子\"
\"后来呢?\"穿校服的女孩每周三都来喂鸽子,此刻蹲在他脚边往面包屑里掺小米。老周盯着自己扭曲变形的右腿,石膏拆除后那里永远保持着怪异的弧度。\"后来啊\"他摸出个褪色的奥特曼,\"安安说这个能打败所有怪兽。\"
风卷着银杏叶掠过空荡荡的长椅。老周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带血丝的痰渍在蓝格子手帕上洇开。他摸索着掏出药瓶,倒出三颗白色药片混着冷掉的豆浆咽下。肝癌晚期的诊断书在裤兜里窸窣作响,像片随时会飘走的枯叶。
夕阳西沉时,旋转木马亮起彩灯。老周佝偻着背往蛇皮袋里装东西:小火车缺了轮子,塑料宝剑布满齿痕,奥特曼的银色涂层斑驳脱落。这些全是从垃圾站捡来的,他用漂白水洗了二十遍,又在太阳下晒足七七四十九天。
\"该回家了。\"保安老张第三次来催。老周固执地摇头,布满老年斑的手紧攥着长椅边缘。直到月光漫过树梢,他才拖着畸形的腿走向公园西门。路过碰碰车场时,忽然有只流浪猫窜出来,琥珀色眼睛在暗处幽幽发亮。
第七百三十一天的月光格外冷。老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