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育局档案室的日光灯管总在凌晨两点发出细微的嗡鸣,像一群垂死蜜蜂最后的挣扎。林疏月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档案柜金属棱角上,胃癌晚期的诊断书在口袋里蜷成皱巴巴的纸团,如同她正在腐烂的内脏。
\"小林,东郊民办学校的资质材料\"主任推门时带进走廊的穿堂风,她本能地捂住嘴,喉间翻涌的腥甜却从指缝溢出,在灰蓝色制服袖口绽开暗红的花。
\"最近流感严重?\"主任皱眉退后半步。
她将染血的手背到身后,笑得像橱窗里被钉住翅膀的蝴蝶标本:\"材料已经核查过三轮,明天就能走完审批流程。\"
窗外的樱花开了第三年,树冠如云如雾地压进三楼窗口。两年前她亲手栽下这棵树时,女儿朵朵正蹲在泥坑里咯咯笑着往她裤脚抹泥巴。此刻手机在抽屉深处震动,锁屏上是十五岁少女冷若冰霜的脸:\"家长会你不用来了,反正每次都是张叔叔假装我爸。\"
冰锥般的刺痛从胃部直刺太阳穴,她想起上周手术室外,医生将切下的部分胃组织放在托盘里,\"癌细胞转移速度太快\"。而彼时她正对着手术灯校对民办学校消防验收报告,麻醉师举着面罩的手悬在半空:\"现在还要工作?\"
\"十九所学校等着秋季招生。\"她数着吊瓶里滴落的药水,在平板电脑上敲击键盘的声音比心电监护仪的蜂鸣更密集。
档案室铁门发出年迈的呻吟,新来的科员程野抱着半人高的卷宗撞进来。年轻人身上带着雨后的青草气,手指擦过她接过文件时冰凉的指尖,\"林科长的戒指很特别。\"
素银指环在无名指勒出深痕,内圈刻着\"2008512\"。十五年前她在汶川震区的临时安置点,握着最后一个学生的准考证直到余震掀翻帐篷。钢筋刺穿她左手无名指时,那个叫陈樾的男生正用身体护着怀孕的妻子,在坍塌的教学楼里永远凝固成拥抱的姿势。
\"是枚顶针。\"她转动着再也摘不下的指环,窗外樱花被夜雨打落,黏在程野肩头像未愈的伤疤。
凌晨三点的急诊室,她蜷缩在ct室外的塑料椅上修改红头文件。手机屏幕突然被阴影笼罩,朵朵举着湿透的校服冷笑:\"张叔叔说你胃出血住院,原来是骗我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