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疏桐最后一次拿起画笔时,指尖已经握不住松节油瓶。癌痛像无数根钢针在腹腔游走,她咬着沾满颜料的抹布,将颤抖的手腕抵在画架边缘。月光从阁楼天窗漏进来,照亮画布上那片未完成的星云——那是沈栖川眼睛里的光。
十年前美院校考时,沈栖川就是带着这样的眼神,在考场截住了抱着画具摔倒的她。少年掌心沾着两人混在一起的丙烯颜料,笑着问她:\"同学,要和我共用调色盘吗?\"那天的命题是《盛夏》,她却在他的白衬衫上画满了星星。
\"你画的是猎户座吧?\"解剖教室的顶灯在沈栖川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光斑,他捏着林疏桐的人体速写轻笑:\"第三根肋骨比教科书标准图多画了2毫米,像流星划过的弧度。\"正在擦炭笔的姑娘耳尖发烫,没告诉他那是昨夜陪他观测流星雨时,隔着毛衣数错的肋骨。
医学院与美院隔着的三条梧桐道,被他们走出包浆的石膏像那么长。沈栖川的白大褂口袋里总揣着止痛片,林疏桐痛经时蜷在画室长椅上,看他用手术刀削铅笔的姿势像在雕琢艺术品。\"将来我要画幅星空当结婚请柬。\"她含着姜糖含混地说,少年把温水塞进她掌心:\"那我就在请柬背面写病历——病因:某位画家偷走了我的视觉神经递质。\"
毕业展那天,林疏桐在展厅中央的《星核》前站成雕塑。画布上爆炸的星团裹着医疗胶管与注射器,沈栖川从身后蒙住她的眼睛:\"怎么办,我的视网膜要被灼伤了。\"他掌心的消毒水味混着松节油,在鼻腔酿成酸涩的酒——他的保研通知和她的法国留学offer躺在同个信封里,像两条永不相交的渐近线。
\"巴黎美院只收十个人。\"她盯着画廊地砖的裂缝,裂缝里长出沈栖川低垂的睫毛:\"但我的眼睛只能装下一个人。\"飞机冲上云霄时,舷窗外的银河碎成他白大褂上的第二粒纽扣。
七年足够让莫奈的睡莲在奥赛博物馆盛开,却不够让跨国视频里的时差痊愈。林疏桐在塞纳河畔画第38幅星空时,沈栖川正在手术室进行第42小时连台手术。\"患者心率掉了!\"电流杂音撕碎他最后的晚安,画架上未干的群青颜料滴落在微信对话框里。
确诊胰腺癌那天,卢浮宫正在举办中国青年画家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