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,周叙白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不受控地痉挛。后视镜里映着他泛青的指节,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,带着濒死的僵硬。这是渐冻症确诊的第七个月,也是他成为苏瑾专属司机的第五年。
他摇下车窗,让冷雨扑在脸上。对面写字楼旋转门里涌出加班的人群,苏瑾的米色风衣总是最后出现。二十二层到地下车库需要三分钟,他数着秒针擦掉嘴角溢出的涎水,用围巾裹住脖颈上歪斜的呼吸贴片。
\"周师傅又来接女朋友啊?\"保安老张探进半个身子,呼吸间带着蒜蓉小龙虾的味道。周叙白笑着摇头,喉咙里却泛起腥甜。自从半年前在急诊室偷听到\"最多两年\"的判决,他就把副驾驶的置物盒改成了药箱,里面躺着二十三种延缓肌肉萎缩的药片。
苏瑾的高跟鞋声在空旷的车库里格外清脆。她钻进后座时带进几片银杏叶,混着柑橘调的香水味落在他膝头。\"今天去城南吧。\"她把文件袋扔到座椅上,声音像浸了冰水,\"我找到新公寓了。\"
方向盘猛地打滑,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刺破雨幕。周叙白死死咬住口腔内壁,直到血腥味盖过喉头翻涌的酸涩。后视镜里苏瑾正在补口红,玫瑰豆沙色晕染在唇线外,像道结痂的伤口。
\"我帮你搬家。\"他说得艰难,每个字都在和痉挛的舌根较劲。车载导航显示去城南要经过跨江大桥,去年冬天他们曾在桥下捡到过冻僵的流浪猫。那天苏瑾把呢子大衣裹在小猫身上,鼻尖冻得通红却非要他背《再别康桥》。
苏瑾的睫毛膏晕开了,在眼睑投下青灰的影:\"不用,钟彦会来。\"这个名字让周叙白想起上个月在咖啡厅见到的男人,对方腕间的百达翡丽在搅拌拿铁时晃得他眼睛生疼。当时他的右手刚失去握力,滚烫的咖啡泼在西装裤上,像滩正在扩散的尸斑。
雨刮器发出濒死的呻吟。经过江滨公园时,苏瑾突然摇下车窗,咸涩的江风灌进来卷走了她的话:\"你还记得\"尾音散在风里,但周叙白知道她说的是那个暴雨夜。五年前他开着破旧的比亚迪撞上她抛锚的玛莎拉蒂,车载电台正放着《young and beautiful》。她醉眼朦胧地拽着他领带说要去追极光,结果吐在了他攒钱买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