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辈子,孙微与太后打了不少交道,深知太后的脾性。
无论何人,有何德何能,太后在乎的,只有恭顺二字。
孙微必须展现出无可挑剔的老实,对太后吩咐的事毕恭毕敬地遵照完成,太后才会让她将这继妃当下去。
故而就算昨日受了伤,还生了病,孙微也仍然要卯时到佛堂抄经。
藤纸铺平,用纸镇将四周严严镇住。抄写倒是无碍,只是毕竟刚生了病,坐上一时半刻,孙微便觉得疲惫起来。
偏这个时候,司马隽还来了。
“都这副模样了,还抄什么经?”
他显然一大早就出去骑马了,单衣被汗湿透,贴在身上。
孙微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。上辈子,她最喜欢的一件事,就是看他骑马,实在俊得很。
“抄经为的是消灾解难,不可懈怠。”孙微收回目光,“参禅积福,最讲恒心二字,岂可半途而废。”
司马隽眉梢微微扬起:“与我理论之时全是大道理,怎遇上太后就怯了?”
一语道破,孙微无言以对。
接着,司马隽却伸出手,从她案上抽了一份经抄,递给邓廉。
“去外院找沈平,让他寻个擅摹仿字迹的主文,将此经抄上一百份,抄好了有赏。”
邓廉应下。
孙微:“……”
她看着司马隽,道:“世子好意,妾心领了。不过世子须知晓,这是欺上之罪。”
“是我做的,便不叫欺上。”司马隽毫不在意,道,“你以为你抄的那些经,太后会有那闲工夫慢慢看?”
这倒是实话。
“如此,多谢世子。”她欠身一礼,“若太后识破了,还请世子记得替妾说话。”
司马隽淡淡一笑,与她隔案对坐。
“夫人难道不怕这是我故意设下的圈套?”他拿起案上一只小巧的水晶镇纸,看了看,道,“讹夫人犯上那欺上之罪,然后到太后面前告发夫人,将夫人撵走?”
孙微的目光定了定,而后,也笑了笑。
这并非装出来的,她确实觉得好笑。
司马隽若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,上辈子也不会死在寻阳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