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钺刺穿醮坛的刹那,林开元嗅到了自己脊椎燃烧的焦香。
整座九嶷书院正在蜕皮。瓦当簌簌剥落后露出赭红色肌理,粱柱褪去漆衣时显摆出肋骨状的构造。地上沸腾的铜浆倒映着六重天穹——每层都罗列着书院两百年来所有学子的颅骨,日晷的投影从他们眼窝穿刺而过。
\"这才是真正的《九嶷山赋》。\"周先生裸露的喉骨发出风铃般的颤音。他的头盖骨已裂成九瓣莲花,脑浆在青铜鼎中凝成墨锭形状,\"每滴墨都是戌亥年生的魂铃汁\"
林开元蹬着痉挛的地面向后翻滚,手中青铜钺突然重如千钧。数百道金丝从钺柄钻入他手背的青筋,沿途点亮血管中的人面灯笼。当他看清九头鸟纹喙部挂着的碎肉时,终于意识到历任山长的铜钺都是活剐自身血肉锻造。
整片竹海发出脊骨折断的脆响。陈渡的胸腔炸开成漫天铃壳,每片残骸都嵌着张牙舞爪的刻字——那竟是林开元幼年写给私塾先生的习字帖。半阙《临江仙》的笔画在血雾里扭动重组,形成锁链缠住他的踝骨。
\"十岁那年高烧三天\"林开元嘶吼着劈断锁链,豁口的钺刃突然迸出他的虎口血。飞溅的血珠在石台上凝成微型年月日轮盘,正好转回那段记忆里的霜降节气。那时郎中割开他的后颈取出的脓包,此刻正在虚空中还原成半熟的铃舌。
地面的人牙大阵突然倒立。每枚牙齿退去腐色绽放珠光,拼接出九嶷书院的真实地形图——院墙勾勒出整具婴儿骸骨,文渊阁正是蜷缩的左掌,而他们最后的藏身处对应尚未发育完全的颅中松果体。
\"叮——\"
第十七代山长的画像从甬道尽端缓缓升起。画中人突然探头咬住画卷边缘,撕开的细绢显露出真实面容:正是七窍沁血的林开元自己。画像背面密密麻麻写满生辰八字,每个日期都对应入学次日暴毙的同窗。
陈渡残存的头颅突然爆出尖笑:\"你这三个月抄写的诗文\"他那截喉管像陶笛般震动着吹出旋律,\"字字都是催发骨铃的咒诀!\"说罢轰然炸成带刺的铃骨,将林开元钉在青铜鼎耳。
鼎中酒浆骤然沸腾。七具浮尸突然睁开九瞳,破损的手掌同时结出伏魔金刚印。最年长的女尸抓起腐肉往林开元口中塞去,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