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坊外的银杏叶簌簌飘落,世家代表们的马车碾过满地碎金驶进春明门。
博陵崔氏的牛车刚转过东市转角,车帘便被掀开半寸——崔敦礼的幞头探出窗外,正撞见平康坊歌姬抱着琵琶唱新编的《玄铁谣》。
“听说了么?郡王府的镜子能照见前世孽债!”
绸缎庄伙计抱着蜀锦与客人耳语,袖口忽地滑出片巴掌大的银镜摹本。
酒肆二楼醉汉晃着空碗大吼“放屁!那分明是东海龙宫的镇妖镜!”,唾沫星子溅在务本坊学子誊写的《格物赋》上。
陆元方的牛车拐进务本坊国子监时,门房正抖落《九章算术》封皮间的玉米叶标本。
“学生亲眼所见!”青衫少年拽着同窗衣袖,“那镜子足有三尺高,连尉迟将军铠甲上的箭痕都照得清清楚楚!”
砚台被打翻的墨汁染黑《论语》注疏,老博士举着戒尺追出来时,坊墙上已写满“镜中藏仙娥”的炭笔涂鸦。
两仪殿。
李世民指尖抚过奏折堆里的《拍卖疏》:“你要借朱雀大街刮世家的钱袋子?”
他突然攥紧拍卖品清单,“前日卢氏女眷为争面巴掌大的银镜,在平康坊撕烂了三件蹙金绣襦裙。”
李蒙将鎏金请柬奉上:“他们抢的不是镜子,是凌驾众生的傲慢——臣要卖的从来不是物件,是五姓七望的优越感!”
李世民挑起邀请函边角的火漆:“此举何意?”
“大唐变革需要更多的钱。”
李蒙从怀中掏出两份清单,鎏金纸那页列着“昆仑玉镜(成本三百文)”、“八宝香炉(五百文)”,竹纸页写着“竹柄牙刷(两文)”、“陶胎茶杯(半文)”,墨迹在晨光中泛着工坊特制的松烟光泽。
“该如何筹措这笔款项呢?”李世民轻声问道,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。
李蒙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上那张绘制精美的琉璃镜图样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,“陛下,答案很简单——售卖那些人们非必需,却又梦寐以求之物。就如同五姓七望之家中的女眷,不惜千金,只为每年定制一袭独一无二的十二破仙裙。这琉璃镜,虽不能御寒裹腹,却能清晰映照出每一缕岁月的痕迹,让人无法抗拒其魅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