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静静地低头,看着他,什么也没说。
其实谢矜自己也觉得奇怪,他人生中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,一次是见到了父亲的尸身,一次是见到了母亲的病中煎熬。
为至亲之人哭泣,是人之常情,即使本就不算亲厚,也会因为血缘的那点联系,产生触动。
对他们呢?
仅仅是相处一年不到而已。
本不至于的。
理由呢?
他想不出。
他想过沈然死去,心中多少是悲伤的,但不至于现在痛哭。
那是什么让苏琼变成了无法替代的存在?
他曾想了许久。
为了寻求答案,他也曾做过假设,苏琼死了,会是怎样?
他想象不到。
或许,他自遇到苏琼的那刻起,就从未想过,那个给他答案的少年郎,会死……
现在啊,等他真正面对苏琼真的可能死了的时候。
第一瞬,是不知所措。
第二瞬,第三瞬,第四瞬……
皆是无与伦比的沉重。
重到——他快要忘记了呼吸。
直到沈然跟他讲苏琼表字的时候,他才想明白。
苏琼是这样的存在。
他是自己唯一认定的天子,是唯一可以轻松创下盛世的圣人。
他特别希望,是苏琼,坐上那个位子。
所以……他最看不得的,就是——看着他的少年天子草创未就而中道崩殂。
这是他在这世上最不能容忍的事。
沈然看着身前已经有些哭红的谢矜,沉默不语。
谢矜本就是脆弱的,但他不爱表露。
沈然是很清楚的。
因为谢矜就是这样外冷内热的性子,看着像仙,清傲不可攀,可接触了,就明白,他是个软性子,可以为世间万物留情七分,却不知疲倦。
他十分像苏琼。
所以,有时候就需要我这个外热内冷的恶人。
他又想到了以前。
那时的自己并未去往苏家,每天面对着沈家的明枪暗躲。
见多了黑,心也渐渐变冷了,还学会了伪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