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当时对燕东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。我只感觉到,妈妈回国本来该是件开心的事情,爸爸每天有时间接我上学放学也该是件开心的事情,但是他们两个晚上回到家后为什么经常在我写作业时,在我身后轻轻叹息呢?那时我哪里知道,那个阶段,我们全家都将要靠一个人的收入生活。只不过这一次,我们不是靠着爸爸原来在燕东设计院的工资及他丰厚的外快,而是要靠着妈妈重新回市政府招待所上班所领的工资。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和姥爷的建议,妈妈回国后没有勇气选择很多冒险的新职业,而是乖乖回到了市政府招待所。
现在想来,1998年回到国企改制重灾区燕东工作,其实跟1949年加入国军有得一拼,尤其我妈是放弃在繁华的日本的大好前程,可见她是很爱我的。那个时候,却也还没有人会想到,等待日本的是漫长的‘失落的三十年’,所以我妈妈当年的这个决定是桑榆还是东隅,至今仍很难评。
办理好终止停薪留职的手续后,方真真正式回到市政府招待所担任客房部副经理。然而再回到招待所上班后,她发现所里的很多变化已经让这里显得有点陌生。她不禁问周小红:“周经理,怎么一楼靠近电信大楼的那一侧,全部都承包给联通了?”
周小红说:“师父,您还是叫我小红吧,我一天是你的徒弟,就一辈子是你的徒弟!唉,现在客房部空房率那么高,不承包出去哪来的收入呢?那一层承包给联通做营业厅,不仅租金稳定,我们买个bp机、小灵通啥的也有内部价呢!”
方真真又问:“我看后楼原来的长包房也改成办公室了,那些房间出出进进d的人我都不认识啊,是咱们所的人么?还是借给市接待办的办公室?”
周小红无奈地笑了笑说道:“现在市接待办哪还会借用我们的办公室呀!人家要借房间,也是去新装修的明珠大酒店啊!这些原来的长包房,现在是都当作办公室租出去了,在这里面办公的”周小红说着说着不禁压低了声音,凑到方真真耳边说道:“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皮包公司!你别看他们都挂名这个办事处、那个办公点的,其实全是些骗子,有倒腾专坑老年人的假药的,还有搞什么神童培训的,那片区域,早变成骗子大本营了!”
方真真惊讶地问道:“把房间租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