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军离开后,王树茂起身推开办公室的檀木窗。七月的南京城飘着细雨,紫金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,像极了此刻他心头盘踞的迷雾。窗台上那盆君子兰沾了水珠,叶片在风中轻颤,让他想起二十多年前墨阳出生时,产房里那盏摇晃的煤油灯。
\"报告!\"
女秘书捧着青瓷茶盏进来,蒸腾的热气里浮着几片君山银针。王树茂用杯盖撇去浮沫,忽然瞥见茶汤里映着自己鬓角的白霜。当年在复兴社审讯室连夜审讯共党要犯时,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要为个红党孕妇劳神。
\"备车,去玄武湖。\"他忽然改了主意。
黑色雪佛兰拐进中央路时,雨刮器在车窗上划出扇形的水痕。王树茂望着街边匆匆收摊的报童,军统改制保密局那年,戴老板的飞机也是在这样的雨天失事的。
春雨茶舍的灯笼在暮色中亮起时,刘叔正在擦拭柜台上的紫砂壶。这个行走江湖二十年的老人指节粗大,若不细看虎口的老茧,倒真像个市井茶商。郑军径直走向二楼雅间,木梯吱呀声里混着评弹的吴侬软语。
\"刘叔,王长官要见你。\"他摘下呢料礼帽,露出额角子弹擦过的旧疤,\"今晚七点请你到家里吃饭。\"
刘叔沏茶的手顿了顿,沸水冲入盖碗腾起白雾:\"郑秘书说下了,王长官有什么吩咐,但说无妨,至于到府上吃饭,还是不必了吧。\"
\"民国三十五年五月十二日,香港皇后码头。\"郑军从内袋抽出照片推过去,泛黄的相片上,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少女正在登船,颈间翡翠坠子与此刻陈莹莹戴的一模一样。
紫砂壶嘴突然溅出几滴茶水,在梨木茶海上洇出深色痕迹。
沈阳城
“啪!”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,王墨阳将文件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,仿佛那文件袋是他的仇人一般。他的双眼闪烁着愤怒的光芒,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,死死地盯着前方,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:“程维这家伙越来越不像话了,什么‘大概’、‘可能’之类的词汇居然都能出现在情报中!他到底想要干什么?我现在需要的是准确的情报,而不是他的推测!”
办公室里的气氛异常凝重,中间站着的林曼殊、陈全、边洪凯、吴强以及新任的保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