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白茫茫的雾气中,琴音时而清晰,时而模糊,清晰时明媚悦耳,犹如十里桃花风中舞,模糊时呜呜咽咽,犹如一树梨花簌簌落。
月下听琴本就是雅事,水上雾中听琴,更是别有一番滋味。只可惜,听着听着,只觉那抚琴的人正坐着船渐渐远去,琴音越来越低,小六和阿念都有些遗憾,小六叹道:“声渐不闻音渐消。”
玱玹道:“只要你想听,让她抚给你听又有何难?”
小六不解,“难道你想高声把人叫回来,我这个粗人都知道不行。”
阿念推了海棠一下,海棠忙打开随身带着的行囊,把白日里买的一管洞箫擦干净,递给玱玹。阿念对小六说:“父亲精通音律,据说尤善抚琴,他亲自教导哥哥音律,哥哥虽然不能和那位青丘公子涂山璟相比,却也不弱。”
玱玹将洞箫凑到唇畔,吹奏了起来,还是刚才的琴曲,只不过有不少变化。刚才的琴曲听得时断时续,听清楚的段落玱玹就依着原曲而奏,没有听清楚的地方,玱玹则自己现作曲,把曲子补充完整。原来的曲子和玱玹新作的曲子杂糅在一起,竟然天衣无缝,甚至比刚才的曲子更添几分随意洒脱。
小六这不懂音律的人都听得几乎要击节赞叹,那抚琴的人恐怕更是又惊又赞,让船调转了方向。琴音又传了过来,和洞箫声一起一合。两人的曲子既相似,又全然不同,两人既互相比试,又彼此追随,白茫茫的大雾完全变成了琴音和箫声的天地。他们时而冲上九霄翱翔,时而落入碧海遨游,渐渐地,琴音好似终于被箫声折服,随着箫声而奏,和谐共鸣、水乳交融。
阿念心里越来越不舒服,突然伸手拽住洞箫,箫声戛然而止,玱玹倒也没生气,只是温柔地看着阿念,“怎么了?”
突然失去了箫声,琴音幽幽而奏,徘徊低吟,好像在询问着吹箫的人。
阿念只觉心烦意乱,硬邦邦地说:“我不想听了。”
小六低下头,忍着笑,专心致志地吃她的螃蟹。
琴音徘徊了一会儿,迟迟不见箫声回应,好似生气了,用手猛划了一下琴,铿然一声琴弦断裂,琴音消失。
玱玹拿起一只螃蟹,细心地把蟹膏剔到蟹壳子里,滴了几滴姜醋汁,把蟹壳子放到阿念面前,阿念一下子又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