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身体微微前倾,那一双鬼瞳忽然变得炽烈起来:“我把这些告诉阁下,自然是有所求的。阁下位于阴阳榜一,若能与我联手,必能实现更大的抱负。”
“丞相要与在下合作?”
“不错!”公输右大声说,“现今天下皆以伎艺为下道,阁下难道不想为之证明么?”
“伎艺……应为上道么?”
公输右一愣。
落落低声说:“伎艺,本来就不是高深的学问,而躬身于市井之间,是谓百姓之术。若把它束于高阁,引万人景仰而追仿,终有一日,天下会变得廉价,使英雄无路,而使竖子成名。”
他微微抬起眼睛,眼中微光波动,带着嘲讽:“所谓上下道之争不过是俗人的看法,伎艺本来就是百姓之术,丞相难道认为,它也该有象牙塔的野心?”
公输右脸色微微涨红。
落落微微叹了口气,缓缓起身,迎着公输右鞠躬行礼。
“在下将要离城,就此告别了吧。”
他刚刚起身,空气里便传来一声细致的破裂声。是瓷器破裂的声音,甚至能听到水声从裂缝里穿出,落到案面上,升腾起模糊的白气。
公输右的脸色彻底变了,变得阴亵而歹毒。
破裂的是他此前移过去的茶杯,此刻已经破裂为两截,将里面的茶水都泄露出来。
亭子周围,一片黑暗之中,齐刷刷地升起一众手握弩机的府兵,漆黑阴冷的箭矢直指亭子边上的戏子。
所谓图穷匕见,公输右终于露出了杀机。
“丞相要动手了?”落落的声音骤然冷了不少。
“既不能为我所用,那就只能被毁灭。”公输右目光阴冷,他双手按在桌案沿上,身体微微前倾,像是伏着向前的恶狼。
两人面目而视,不同于公输右眼神里腾腾的杀气,落落面具下的眼神却是沉稳依旧,漆黑如墨的眼珠一动不动,有种看不到底的深邃。
漆黑的夜空突然闪过一阵电闪雷鸣,仿佛就在头顶炸响,炫白的白光随着电光点亮人间,仿佛经历短暂到极点的白昼。
一闪而过的白光照亮了亭子内外每个人的脸,公输右的阴沉,府兵们的紧张……以及那张觉察不到脸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