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——!倭船距飞云渡不足三百里!
斥候嘶哑的喊声刺破淮昇郡阴沉的天空。
城头守军握枪的手渗出冷汗。
海风裹着咸腥气卷过空荡荡的渔港。
破旧渔船在浪涛中互相碰撞,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。
王猛扶着城墙垛口,指腹摩挲着粗粝的条石。
三日前还挂满鱼干的街巷,此刻满地狼藉——摔碎的陶罐、散落的草鞋、半幅被踩烂的《海神娘娘赐福图》。
粮铺掌柜正指挥伙计往门板上钉最后几根铁钉。
铁锤砸在木板的闷响惊飞了屋檐下的海鸥。
大人,东门又逃了三百户。
副将盔甲沾着泥浆,腰间水囊早已干瘪,守军……守军也少了二十人。
王猛沉了脸色,转身去军械库,还有几艘火炮坏了没修好。
大战在即,他得去看看。
谁知道,刚走进库房,正撞见两个士兵在偷卸火炮铜箍。
见他走近,那两人扑通跪下,青紫的嘴唇哆嗦着:家里老娘还在等米下锅
滚!
王猛一挥手:“逃兵军法伺候!”
话音落下,两人哭喊着被拖出去。
海浪声变得震耳欲聋。
王猛神色深沉,俯身擦拭锈蚀的炮管,恍惚看见自己初到淮昇那日。
那时淮昇郡还在誉王掌控之下。
在他拼死努力和陛下安排下,才把淮昇郡发展起来,虽然比不上京都和江南繁华,但也是欣欣向荣,连倭寇都不怕了。
如今掌心这道疤,还是为救被浪掀翻的士兵留下的。
如今,倭寇国举国之力回击,他人手不够,火炮不足……
大人!西礁石炮台塌了半边!浑身湿透的传令兵摔在台阶上,怀里还抱着捆潮了的火药,浪头有三丈高,陈把总说……说若是倭寇攻过来,怕是撑不过半个月……
王猛望向海天相接处翻涌的黑云,喉头泛起腥甜。
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,三百艘倭船正撕开迷雾,船头悬挂的惨白人皮在风里猎猎作响。
畜牲倭寇!
他们亡大夏之心,从来没停过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