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。
“陛下这是要逼死老臣啊!”
张二珂跟和坤刚离开皇宫,就钻进醉仙楼雅间。
三斤梨花白已灌下肚。
官帽歪斜着压住左耳,蟒袍前襟沾满酒渍,哪还有当朝左相的威仪。
和坤捏着翡翠杯苦笑:“您悠着点,这隔墙有耳啊。”
他也是一肚子苦说不出来。
明明是为了陛下好,却还被当成奸臣。
这谁能好受。
“这酒淡出鸟来!”
张二珂状若没听见,把青瓷盏掼在桌上,“咱们在陛下眼里,怕还不如王猛那起子地方官员,好像我们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。”
和坤缩在醉仙楼雅座里,胖脸映着烛火明明灭灭。
他盯着楼下车水马龙,突然瞧见几个垂髫小儿在玩打仗游戏——戴虎头帽的骑在同伴背上,看起来虎虎生风。
“张相慎言。”
和坤摇摇头,“陛下……唉,左相官居正一品,我不才,也是从一品,身居高位,如何手底下能一点灰不沾,可总归心都是向着陛下的,可陛下今天说的话,实在是让人寒心啊,难不成要除了我们这些‘大奸大恶’之人不成?”
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张二珂也看到七八个总角小儿上演“擒王戏”。
原先扮天子的胖小子被推倒在地,新王踩着藤球宣布:从今儿起赋税减半!
张二珂醉眼朦胧地盯着,突然嗤笑:“您瞧,黄口小儿都懂的道理……”
话音未落,街角传来马嘶。
魏忠贤猩红蟒袍掠过酒旗。
身后小太监捧着明黄卷轴。
两位重臣对视一眼,冷汗瞬间浸透中衣。
陛下,这是要料理他们了?
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!”
魏忠贤展开明黄绢帛,故意拖长调。
“特擢左相张二珂总督北疆军政,可便宜行事。户部和坤全权调度两线粮草,遇急可先斩后奏——”
魏忠贤念到可先斩后奏时,故意顿了顿。
和坤接过圣旨的胖手一顿。
这哪是恩典?分明是把催命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