戍卒顿时扯着嗓子大声嚎叫起来:“飞狐旗!飞狐旗过黑水河了!”
这一声呼喊,仿佛热油滴入水中,整座边塞瞬间炸开了锅。
身着玄甲、骑着银鞍骏马的飞狐骑来了!
从外城的广源门到内城的朱雀街,被挤得水泄不通。
卖炊饼的老汉踩着冰渣,费力地攀上坊墙;绣娘们纷纷抛下手中的织机,争先恐后地涌向官道。
景城知府柳承砚天还未亮,就率领着属官们,整齐地立于瓮城之外。尽管官袍的下摆早已结满了霜花,但他依旧纹丝不动,神情严肃。
城堞之上,戍卒们将神臂弩的机簧扣至满弦,严阵以待。
忽然,一阵地动之声从北方传来。
三十六骑身着玄甲的骑兵,如同一把利刃,破开晨雾,闯入众人的视野。
他们的马尾上缠着靛青绸带,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当先的都尉高举錾金虎符,声音从铁面下传来,瓮声瓮气:“奉镇朔将军令,清道!”
“列阵!”
寒光闪闪的马槊瞬间架起,组成了一道森严的人墙。
柳承砚在人群中,瞥见一位瘸腿的老妇被推搡,心中一紧,忙解下身上的大氅,想要去扶。
就在这时,西北角突然传来三声铳响。
朱昭宁骑着乌骓马,一跃踏上护城河的冰面,玄色的披风在风中鼓起,犹如一面战帆。
她额间的火纹抹额,在晨光中灼灼发亮,仿佛要将晨雾都蒸腾起来。
八百银甲士兵齐声振臂,那声浪如雷霆般轰鸣,惊得寒鸦四散飞逃。
柳承砚望着那乌骓鞍侧悬挂着的,分明是查抄贪官用的戥子秤,不禁喉头滚动。
铁骑陡然间分作雁翎阵,玄铁马槊如同一根根尖利的长矛,横指天际。
身后八百银甲士兵再次齐声振臂,三眼铳朝天鸣响,巨大的声响惊得云层都为之翻涌。
柳承砚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——这哪里是什么亲王仪仗,分明就是催命的修罗阵啊。
道路两旁的官员与世家成员,纷纷跟着齐声参拜。
别说是他们,即便是上京那些王公大臣,见到这位,也得恭恭敬敬,低头参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