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血球撞上冰核的瞬间,整个沉船突然震动,冰层上方传来爆裂声,阳光更刺眼了,她看见冰核里冻着颗跳动的心脏,心肌表面布满细密的血管,每根血管都连着冰湖下的触须。
螯钳怪突然松开她,所有触须都转向冰核,像朝圣般蜷缩蠕动。
她抓住冰核的刹那,心脏的跳动声涌入脑海,混杂着无数模糊的声音——有孩童的啼哭,有猎人的咒骂,还有某个熟悉的嗓音在喊她的名字,那声音来自三年前失踪的父亲,来自雪线之下永远找不到的第七个驿站。
冰核在手中裂开,赤红的血水流进骸骨胸腔,青铜齿轮开始逆向转动,沉船底部浮现出向上的阶梯,每级台阶都嵌着发光的眼点,台阶尽头是冰层表面裂开的洞口,洞口外飘着零星的雪花,像某种来自人间的信号。
穿斗篷的人突然推开她,自己却被吸向骸骨胸腔,他的斗篷裂开,露出背后整片的蛇形鳞片,鳞片间渗着与冰核相同的血水:“带着冰核碎块走!雪线以上的人在等心跳停止的声音——”
话音未落,骸骨胸腔闭合,齿轮转动的轰鸣淹没了他的声音,螯钳怪与触须在瞬间化作荧光碎屑,只有冰核碎块还在她掌心发烫,每块碎片里都映着冰层上方的天空,蓝得刺眼,像极了父亲最后一次带她看极光时的颜色。
她抓住台阶上的眼点借力,冰冷水流突然变得温暖,等钻出水面时,冰湖已恢复平静,只有中央的冰层留着蛛网状的裂痕,裂痕里漂着半片蛇形鳞片,鳞片边缘还沾着未融化的血冰。
雪不知何时停了,远处的雪线在阳光下泛着金光,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冰核碎块,碎块表面的心跳声越来越弱,却在某个瞬间,与她自己的心跳重合了。
身后的冰湖传来细碎的溅水声,像有人在水下叹气。
她没有回头,只是握紧了猎弓,弓弦上的雪雁羽毛不知何时换成了发光的鱼鳍,在风中轻轻摆动,指向雪线之上那座终年被云雾笼罩的山峰,传说中,那里住着能让雪山心跳的人。
雪线之上的风像打磨了千年的冰刃。
她踩着嵌在山岩的冰晶栈道向上,每块冰晶都映着自己模糊的倒影——眼尾的冻伤结了薄痂,猎弓上的发光鱼鳍正将周围的雾气吸成细小的漩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