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裹着潮湿的草木气息灌进车窗,林远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沁出冷汗。后视镜里,那个穿藏青布衫的老汉蜷缩在副驾驶座上,怀里的煤油灯随着颠簸摇晃,在玻璃上投下细长鬼影。
\"再往西五里就是槐树屯。\"老汉突然开口,沙哑的声音惊得林远差点撞上路旁歪脖柳树,\"林大夫,待会儿进了村,千万别往后山看。\"
林远刚要追问,车轮碾过块青石板,煤油灯\"咣当\"摔在脚垫上。昏黄光晕里,他瞥见老汉手腕缠着三圈红绳,绳结处坠着枚铜钱,在颠簸中叮当作响。
转过第七个山坳时,几点幽绿磷火跃入视线。林远猛踩刹车,轮胎在碎石路上擦出刺耳鸣叫。月光像惨白的纱帐罩住整片山谷,十几座青砖老屋错落在半山腰,屋檐下垂着的铜铃在夜风中纹丝不动。
\"到了。\"老汉弯腰拾灯,铜钱擦过林远手背,冰得像井水。村口歪斜的木牌坊上,\"槐树屯\"三个字爬满青苔,最粗的横梁中央钉着张褪色黄符,朱砂画的咒文被雨水冲得支离破碎。
产妇家在村尾。穿过晒谷场时,林远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。他刚要回头,老汉突然攥住他胳膊:\"别回头!那是夜游神在数人头。\"枯树枝般的手指几乎掐进肉里,\"上个月张猎户多看了一眼,第二天就被发现吊死在老槐树上。\"
产房弥漫着浓重的艾草味。四十瓦的灯泡悬在房梁下,将产妇惨白的脸照得发青。接生婆往铜盆里撒了把糯米,突然盯着林远身后惊叫:\"窗户!快关窗!\"
林远转身的瞬间,后颈掠过一丝凉意。雕花木窗外,月光把古槐树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,枝桠间似乎垂着无数条红绸。等他再回头,产床空了。
\"作孽啊\"接生婆瘫坐在地,糯米撒了一地,\"二十年了,到底还是逃不过\"
林远冲出屋门,月光下的古槐树突然清晰起来。三人合抱的树干上缠满红绳,每根绳结都系着枚生锈铜钱。树根处立着半截石碑,青苔覆盖的碑文隐约可见\"冥婚\"二字。他忽然想起医学院解剖课上,老教授说横死者骨骼会泛着诡异的青灰色,就像此刻树影里飘动的那截衣袖。
\"林大夫!\"老汉举着煤油灯追来,火光映出树杈间密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