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初八那晚,靠山屯的风刮得邪性。
李秀兰把最后一把柴禾塞进灶膛,火苗舔着铁锅底,映得她两颊发烫。悬在房梁上的桦木摇篮突然\"咯吱\"响了一声,她抬头望去,红绳结成的网兜里,裹着虎头襁褓的闺女睡得正香。
\"这都第七宿了。\"她摸着尚在作痛的肚皮,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自打腊月初一给孩子换了新编的鹿筋绳,夜夜哭闹的丫头突然安静得像只奶猫。可每到子时,那摇篮总要无风自动,晃得红绳上的铜铃叮当作响。
窗外传来积雪压断松枝的脆响,李秀兰往火炕里缩了缩。月光从裱糊窗纸的破洞漏进来,正照在摇篮下方——七个淡淡的影子悬在半空,像是七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孩,脚踝上都拴着发霉的草绳。
\"他黄婶!黄三娘!\"她赤脚踹开东屋门板时,接生婆正就着豆油灯搓艾草绳。老人满是裂口的手指突然顿住,艾草灰簌簌落进铜盆,在水面凝成七个小漩涡。
黄三娘抄起炕头的桃木烟袋锅,烟油子还在滋滋冒泡:\"作孽哟,你这是惊了‘吊死孩’!\"她枯树皮似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,\"当年闹饥荒,老刘家七个崽子全吊死在房梁上\"
话音未落,西屋传来撕心裂肺的啼哭。李秀兰冲回去时,摇篮正在房梁上疯狂打转,红绳不知何时拧成了七个死结。她扑上去抱住孩子,襁褓里的小脚丫冷得像冰坨,脚踝上赫然印着青紫色的指痕。
黄三娘往门框泼了半碗公鸡血,颤巍巍地点上三炷香:\"快把剪子拿来!要沾过月事的!\"香头突然齐齐折断,老太太脸色煞白,\"它们要借胎还魂\"
铜盆里的艾草灰突然腾起三尺高,黄三娘抄起桃木烟袋锅往火炕沿重重一磕,火星子溅在裱糊墙面的旧报纸上,烧出七个焦黑的窟窿。李秀兰死死搂着孩子退到炕角,看见那些窟窿里渗出粘稠的黑血,沿着\"囍\"字剪纸蜿蜒成符。
\"七星锁魂阵要破了!\"老太太嘶吼着甩出七枚铜钱,钱币叮叮当当嵌进炕席,摆成北斗形状。阴风卷着雪粒子从窗缝往里灌,铜钱竟然在棉絮上慢慢旋转起来,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动的算盘珠子。
摇篮绳突然齐齐绷断,桦木摇篮\"咣当\"砸在炕桌上。七个透明的襁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