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粒子重重砸在窗棂上,李长山往炕洞添了把柴火,那跳跃的火苗也难以驱散屋内的寒意。炕头的老萨满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腕子,气若游丝:“长山,去把西屋的樟木箱子打开。”
李长山费了好大劲,用火钳才撬开那锈得厉害的铜锁。掀开箱盖,腐旧的檀香味混杂着一股莫名的腥气扑面而来。只见红绸布裹着一面鼓,鼓面泛着青白的光,竟似人皮一般;旁边躺着根三尺长的铁鞭,暗红纹路如血管般在鞭身蜿蜒游走。
“文王鼓,武王鞭。”老萨满呼吸急促,如同破旧的风箱,“这是周朝传下来的物件,专镇阴邪。明日卯时三刻,你去镇西乱葬岗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窗外传来一声尖厉的嚎叫。李长山抄起炕边的铁锹冲了出去,只见雪地上留着一串碗口大的脚印,每个脚印里都汪着黑血,在月光下咕嘟咕嘟地冒着泡。
第七日,双龙镇飘起了鹅毛大雪。李长山背着鼓往乱葬岗走去,靴底粘的雪越积越厚,每走一步都仿佛拖着沉重的秤砣。转过老柳树时,一团白影猛地撞进他怀里。
竟是一只白狐,后腿豁着血口子,模样十分凄惨。林子里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,七八个黑影四肢着地狂奔而来,眼珠子泛着幽绿的光。李长山赶忙摸出怀里的朱砂粉撒成一个圈,那白狐突然口吐人言:“往东三里,古战场要醒了。”
李长山这才看清,那些黑影是山鬼,人面豺身,嘴角咧到耳根,模样狰狞。白狐舔着伤口,继续说道:“马三爷在养尸坑泡了七七四十九天,就等着今夜子时借血月破封。”
这时,鼓面突然发烫,李长山低头一看,鼓皮上浮出密密麻麻的咒文。白狐跃上他肩头,急切道:“快走!西边有座石碑,刻着‘文王伐纣处’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山鬼们齐齐仰头嘶吼。雪地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,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。李长山咬破食指,在鼓面画了道血符,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最近的白骨瞬间化作齑粉。
李长山生性坚毅,面对这般恐怖景象,心中虽惊,却也未曾有一丝退缩之意。他自幼跟随老萨满,见识过不少奇异之事,可如此惊悚的场面还是头一回遇见。此刻,他只想着完成老萨满的嘱托,守护好这一方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