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。”
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像枪栓拉动般惊悚。
任卫东抄起门闩时,任长顺已经将麻袋推进炕洞,顺手把搪瓷缸上的主席像章扶正。
门开处,夜风卷着牛粪味扑进来,隔壁王寡妇举着煤油灯朝屋里喊:“任会计!生产队又有两头牛犊抽抽了!”
任长顺套上假领子的动作顿了顿,他回头看任卫东。
划燃的火柴照亮任长顺那缺了的门牙,皱纹里渗出阴冷笑意:“瞧瞧,这不就见效了?”
他故意趿拉着布鞋往外走,经过任卫东时低语:“去把井台那半瓶菌液埋了,要快。”
“对了,提到这瓶菌液,我这心里总扑腾!”
任卫东揪住胸前印着红星的汗衫,“上回往井里倒菌液,村里的那老猎户,就是那钟老汉,那死老头子就在磨坊后头转悠!”
任长顺却慢悠悠吐出个烟圈,“没事儿,你去处理那瓶菌液,钟老汉那人在村里说不上话,不必理会他。”
屋外王寡妇还在催促任长顺出门,他蘸着茶水在炕桌上画出路线,嘱咐任卫东道:“明儿再去公社添把火,让刘麻子去举报陈凡,就说陈凡猎的那些貂啊鹿的,全卖给了广州来的投机倒把分子……”
“啪!”
烟杆抽在炕沿迸出火星,惊飞了落在房梁的夜枭。
任卫东看着任长顺出了门,墙角的蜘蛛网在煤油灯下颤动。
月光下,任卫东哆嗦着扒院子里的草垛。
装菌液的葡-萄糖瓶子泛着诡异的蓝光,标签上褪色的苏国文字像蝌蚪般扭 动。
任卫东忽然听见井台传来水桶碰撞声。
他踩着草垛越过院墙去看磨坊,原来是附近的佟晓梅正哼着《红灯记》的调子在磨坊外的水井里打水。
见佟晓梅没了白天的那股子担忧劲儿,任卫东恶狠狠地将瓶子塞进老鼠洞:
“让你现在嘚瑟!等明天白天我就让你老公陈凡吃不了兜着走!”
把菌瓶塞进老鼠洞后抬脚就走的他却没注意到,老鼠洞口的草叶沾上了荧蓝色液体。
任卫东回屋脱了鞋子上炕睡觉。
躺在坑上,内心的忐忑却如潮水般涌来,让他难以入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