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小姐扯着她袖子问:“棠姐姐,为什么姨娘越来越多?”
甘棠望着檐下新挂的红灯笼,想起四姨娘独自抚琴的背影。
这几天,二姨娘每日哭哭啼啼,好像是家里父亲公职有错,求着夫人的父亲帮忙,才没有下狱。
二姨娘的身体好像也慢慢变差了,怕过了病气,颜烈公子就养在了夫人院里。
二姨娘病重那阵子,颜烈突然安静了许多。
甘棠常在廊下看见他独自练字,笔锋凌厉,墨迹浸透宣纸。有回玉小姐的纸鸢挂在树上,是他踩着梯子取下来的。
甘棠瞧见他袖口露出半截伤痕,像是被戒尺打的。
三姨娘近来常把玉小姐叫到跟前说话。
甘棠跪在屏风后绣花,听见她教玉小姐认药材:“这是当归,这是连翘记住它们的味道”这些药材甘棠闭上眼睛在旁边细细嗅着,她一向嗅觉很灵敏,便记下了。
窗外的海棠开了又谢,甘棠数着落花,总觉得三姨娘话里有话,但三姨娘心里的事不会给玉小姐说,甘棠也猜不到。
倒春寒来得突然,二姨娘房里的药香飘了整夜。
甘棠抱着暖炉守在耳房,听见更夫敲过三更,忽然有丫鬟哭喊:“二姨娘殁了”
怎么就殁了?!
大宅院里,终究要活的小心。
颜烈跪在灵前烧纸钱时,纸灰飘到玉小姐裙边,他伸手拂去,动作轻柔得不像从前那个扔炮仗的顽童,颜烈好像变了。
甘棠忽然想起三姨娘的话:“这府里的人,都在变”
夜深人静时,甘棠数着攒的银子。她十一岁了,二十两银子能赎身,她在努努力,不远了,十四岁就能出去了吧。尚书府表面平静,实则底下汹涌,奴籍若一直在尚书府,哪天被发卖了或者被拉去当替死鬼了,那就完了!这让甘棠心里很没有安全感。
窗外的海棠又开了,她摸着袖口的补丁,想起这三年绣过的荷包、书袋、帕子,还有那个被李嫋要去的玉兰花样。
月光照进耳房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,像极了除夕的炮仗碎屑。
孤独感袭来,甘棠想了很多事情。
比如阿姊阿爹现在还好吗?他们肯定好的,他们都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