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行大约十五公里,我在官庄村下了车。这里向西离县城大约还有十公里,但是到了县城还要坐车折向东十公里到我们乡的街上,这里下车,我只需要从官庄村中大道一直向北,八里地就到了瓦铺乡十字街,时间上要节约好多。农村的孩子,这点路根本不算什么。
已入初秋,午后太阳依旧毒辣,穿过官庄村,两行道旁杨树如同两列卫兵,一路向北延伸。走在树荫下,田野静谧,大片的玉米叶梢已开始泛黄,大豆夹沉甸甸的,低矮的花生长的旺盛,却也开始掉落叶片,露出盘错的茎根,已有了成熟的迹象;红薯田里绿油油的肥大叶片铺满整块地面,不露一丝。我看着心喜,想去掐些嫩叶头,想想没东西装,也就作罢。 秋风习习,鼻端是略微干燥的丰收的气息。路过一片甜秆(一种本地甘蔗)田,我顿住脚步。 这东西可是多年没尝过了。想起小时候,哥哥和几个村里伙伴带我去村后田里偷甜秆,不让我进去,让我等着吃就好。几个半大小子钻进密林一样的甜秆地里,一人撅断一棵粗大的,再撅断稍头,扛着就跑。他们进到田里,我也没等,也晃晃悠悠的跟着进去了。几个人做贼心虚,跑得飞快,也没发现我到了田里。我没跑,就坐在田里吃。后来哥哥满村找不到我,急得直哭,我却扛着一棵甜秆被种甜秆的大爷送回了家。后来到甜秆彻底成熟收获,大爷又给我家送了好大一捆。此后,我哥就再没偷过大爷家甜秆。
甜秆的收获要到霜降以后才好,有的甚至立冬后才收。这样甜度更高。一般是从地里带根起出,把稍头的叶子砍去大部分,然后捆好,放进深深的土窖里封好,到过年再取出来出售或者食用,有经验的老农,窖藏的甜秆能放到来年四、五月份甚至麦收。可惜后来随着老一代人渐渐逝去,还有南方甘蔗大量的进入,这东西在我们本地竟是慢慢消失了。
这时节的甜秆刚刚长成,还不是太甜,可是能解渴啊!我动了童趣,四下张望,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大爷从田垅里钻了出来。抬头瞅见站在路边的我,愣了一下。我先下手为强,满脸尬笑,“大爷,您家的甜秆?”
“是的哩,咋的孩儿,馋了?”
“大爷,您这甜秆种的好啊!我走到这一看见,就渴了。”
我哈哈笑着说:“您老给孩子解解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