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门去大伯那院。
大伯家院子是我们冯家老宅,在村子正中间,三间正房一个门楼,东山一溜六间青砖厢房。小时候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,直到我上小学,爸爸生意站住了步,才在新宅起房,搬了出来。门口就是村里水塘,宅子右边不远处是一片空地,边上有一个原来生产队舂谷子用的大石臼,这里是村里人的集散地,生产队时开会,后来发布红白喜事,春节聚集相互拜年,孩子们放炮玩耍的所在地。附近村民吃饭的时候也喜欢端着饭菜聚到这里,边吃边聊,家事国事,家长里短。可惜现在这种场面也很难看到了。
奶奶时年已经85岁了,去年做了个结石手术,开刀的那种。都以为七十三八十四,阎王不请自己去,奶奶到了归去的时候了,意外的是阎王不收,奶奶在鬼门关转了一圈,又被赶了回来。身体虽大不如前,但牙好胃口好,爸爸、三叔时常回来给她带些卤肉,猪蹄膀,还是吃得很香,吃完也不会肚子不舒服。听大伯、爸爸讲奶奶娘家是罗港聂家寨的,以前是大户人家,也是积福积善之家,乱世中家道败落,远嫁到洪都这边。爷爷无福,我出生那年就去世了,奶奶一生三女三儿,过的好坏不说,都非常孝顺。奶奶脾气暴躁,说一不二。三叔最小,也最调皮,一但犯错,奶奶也不理他,到了半夜,睡得正香的时候,掀开被子,捆上手脚就是一顿抽。我亲眼见过奶奶发脾气,大伯六十多岁了,一声不吭,扑通就跪下了,奶奶的拐杖劈头盖脸就是抽,大伯一动不敢动。奶奶晚年最亲的是大伯家大哥和我,大哥是长子长孙,奶奶重男轻女,大哥上面三个姐姐,大娘娘儿几个受了不少气。大哥一出生,大娘母凭子贵,一下子翻了身;还有一个就是我,老幺这个名字就是奶奶取的,上师范前的冬天,我还睡在奶奶脚边给她暖脚。后来三叔结婚,生下妹妹后,赶上计划生育,三叔三婶都是党员,一个是教师,一个是医生,也不敢再要二胎了。三婶多年后还抱怨奶奶给我取的小名,老幺老幺,都是最后一个了,老太太金口玉言,她咋还能生男孩子!
我拐到村里主街,走到大石臼旁边时,几个人正在无聊胡侃,我掏出烟敬了一圈,说了几句客套话,奶奶已经在大伯门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笑得颤颤巍巍的,我赶紧跑过去,把奶奶重新按在椅子上,抱着她肩膀亲昵了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