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睁眼,白清明已在顾栖风的马车上了。
马车宽敞极了,她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,抬手想去掀那窗帘,忽然想起了什么,手瞬间顿住了。
“顾栖风,我要下车,那些尸体没埋容易引发疫疾……”
“本侯还以为,你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。”陆栖风语气戏谑,他以为她醒来要做的第一件事,是威胁自己隐瞒她屠村罪行。
白清明眉头蹙了起来,“我没开玩笑,放我下车,那些腐烂尸体威力与毒源无异,到时又不知要害多少人……”
“本侯已命人埋了。”男人打量着她焦急的神情,眸色愈深。
杀人时不见她手软,这会儿又做起了好人。
仇人是一定要杀的,无辜之人是一定不牵扯的,果断决绝但恩怨分明。
这样的人,能成为一把好刀吗?
白清明默了默。如果说一开始她还只是怀疑,那么此刻,她已将他的意图猜了个七八成。
她郑重向身旁的男人抱了抱拳,“清明谢过侯爷。”
“你谢什么?”
“谢三件事,第一谢侯爷信我清白无辜,第二谢侯爷助我杀人埋尸,第三谢侯爷……允我行善积德。”
语闭,她第三次解开了玄色披风,“我这双手,沾的是恶人的血,但不怕脏了衣裳。”
“侯爷也许不知道,我能活到今日并不容易,今后只想将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,因而……清明很抱歉,做不得侯爷的刀。”
陆栖风一怔,眸中的戏谑玩味霎时不见了。白清明第一次,在他的幽深如古井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影子,只是那眼神依旧是冷的,她毫不怀疑,他此刻准备杀了她。
他缓缓开口,“何时发现披风有问题?”
“你第一次送我的时候。”
碰见遇难之人不是绕道就是灭口的定远侯,怎么就轻易让她上了船,她还没蠢到以为他真的对她感兴趣。
这玄袍是用人的怨气饲养的,穿久了,就脱不下来了。脱不下来,她就不得不做他的死士了。
以恨养恨,乱人心神,她会辨毒识药,能闻音听骨,是把杀人的好刀。
芸村人只是要她的命,陆鸣岐却要她为他卖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