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没追来。”容萱的银镯在晨光中轻颤,作为通灵者,她比猎犬更早嗅到危险气息。
李杭却执意拖走那只钉着铜锁的樟木箱,箱底传来的抓挠声让黑犬兴奋地原地打转。
这条通灵犬救过他三次,此刻正用湿润的鼻尖蹭着他沾满墓土的手掌。
在通往疫村的岔路口,李杭将犬链在掌心绕了三圈:“走中间。”他太清楚某些存在对阳间活物的执念。
容萱望着黑犬颈间泛光的铭牌欲言又止,两人一犬的身影渐渐没入荆棘丛中。
在他们身后,客栈窗棂上凝结的晨露突然齐刷刷炸开,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。
踏入小径的瞬间,两人就被两侧密集的发丝吸引了目光。
李杭用鞋尖挑起一缕青丝,在月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光泽:“看来屠夫说的没错,这条路确实太平。”
他想起农妇再三强调的安全路线,将箱子的背带又往上提了提。
李杭穿过发丝幕帘时,忽然停住脚步。
远处山峦在暮色中勾勒出锯齿状的剪影,他摩挲着羊皮地图泛黄的边缘:“不知道叶时雯那边……”后半截话消散在夜风里。
自从被系统分配到对立阵营,那个总爱穿月白旗袍的搭档就再没给过好脸色。
想到这里,李杭摸出贴身存放的鎏金请柬。属于叶时雯的那份始终用朱砂封印着,即便他用尽手段也没能撬开半分。
诡异规则就像把双刃剑,上次争夺嫁衣时险些让程玉彤成了替死鬼。
如果当时叶时雯稍有迟疑,此刻困在樟木箱里的怕就是她自己了。
穿过最后一片槐树林,熟悉的青砖院墙赫然眼前。李杭望着匾额上“程府”两个鎏金大字,喉咙突然发紧。
三天前他们曾在此借宿,那时院里还飘着桂花酿的甜香,如今却只余下穿堂风裹挟着若有若无的戏腔。
“是《牡丹亭》的调子……”李杭将耳朵贴在斑驳的木门上,游丝般的吟唱时断时续。
他低头看向脚边的樟木箱,暗红漆面正渗出细密的水珠,这明明装着程玉彤的“躯壳”,可院内飘来的分明是她的声音!
沿着记忆中的回廊疾行,绣鞋踏过的地方绽开朵朵霜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