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分明是……
李杭看见门口的中年男人,连忙挥动胳膊喊道:“师傅稍等,能带我一程吗?”
扎着灰布腰带的唢呐匠驻足端详他:“程家表少爷?他们天不亮就动身了,你倒在这磨蹭?”
程家表少挠着头支吾两声,默不作声缀在对方身后。
悠扬的迎亲曲调在山道间回响,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松。
拐过三岔口时,李杭突然驻足。斑驳青砖墙间延伸的小径,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诡异地重合。“前头是不是有座红色电话亭?”他迟疑着比划。
唢呐匠肩头微震,铜喇叭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:“三年前就拆了的旧物,你小子倒是门清。”
这话让李杭后颈发凉,看来这村子的景物随时都在虚实变幻。
山风卷着纸钱掠过脚边,他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:“村里可有个穿红袄的姑娘?”
“哐当!”一声,铜唢呐重重磕在青石板上。
匠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眯成缝:“你说红丫头?”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喇叭口,“那疯妮子就爱满山乱窜捉迷藏,爹娘死得早。”
李杭后背倏地沁出冷汗,那夜阁楼上红衣翻飞的场景历历在目。
正要追问,匠人却压低嗓子:“要说她顶要好的,就数宋家寡妇。可惜啊!”匠人突然噤声,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“被货车轧死那个?”李杭猛然想起程母提过的旧事,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。
“可不就是新郎官的亲娘!”匠人拾起唢呐往衣襟上蹭了蹭,“红丫头从前总牵着黄牛去宋家蹭饭,如今……”尾音消散在渐起的锣鼓声中,山道尽头隐约露出喜轿的朱红顶盖。
青年垂首凝视着掌心的线索卡片,指节无意识敲打太阳穴。
碎纸片在膝头铺开成残缺的星图,墨迹在暮色里泛着诡异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