婴孩。
正当他犹豫是否要冒险介入时,褪去了青衣妆容的荼糜从樟树后转出,素净面容在月光下宛如白瓷。
程玉彤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气力,死死抓住荼糜的衣角:“放我走,我和林牛的孩子,不能困死在这个吃人的地方。”
李杭闻言瞳孔骤缩,记忆里那些泛黄的村规条款突然鲜活起来:村口石碑上“未婚有孕者当沉塘”的朱砂刻痕,祠堂梁柱悬挂的浸血麻绳,还有农妇们谈及此事时讳莫如深的神情。
“外头世道乱得很。”荼糜的声音轻柔得诡异,指尖拂过程玉彤隆起的小腹,“倒是这村子,最适合养些……见不得光的东西。”
她从襟口掏出一只信鸽,羽毛在夜风中簌簌作响,“告诉我那野男人的联系方式,我替你送封诀别书如何?”
程玉彤刚要张口辩解,荼糜便抢过话头:“戏班里有接应的兄弟,定能护你周全出村。”李杭摩挲着手中残缺的村规手札,虽然对宗族私刑的具体形式不甚明了,但眼前两个姑娘的争执却如拼图般串联起他缺失的线索。
当程玉彤噙着泪说出“林牛原本该是你的”时,李杭突然捕捉到关键信息,荼糜每年回村探亲的惯例,或许正是为了维系与林牛自小定下的娃娃亲。
而程玉彤意外怀孕的丑闻,显然打破了这份维系多年的微妙平衡。
李杭快速在脑海中绘制人物图谱:荼糜作为宋寡妇内定的儿媳,与林牛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。
程玉彤既是荼糜的闺中密友,又因阴差阳错成为这场三角关系中的变数。
此刻两人激烈争执的戏班名额,极可能成为破局的关键。
“把联络暗号给我。”荼糜突然逼近程玉彤,指尖深深掐进对方手臂。
这个反常举动让旁观的髙阳眯起眼睛。
按照村中惯例,掌握戏班暗语者才有资格随团离村。
程玉彤突然爆发式地嘶喊:“当年是我把进戏班的机会让给你。”这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块,在髙阳脑中激起层层涟漪。
他瞬间想通其中关窍:程玉彤当年或许正是借机支开情敌,未料如今反被自己让出的逃生通道所困。
两个昔日挚友此刻如困兽般撕扯在一起,荼糜的珠钗划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