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制产钳。
他扯开沾满油腥的围裙铺在炕上,程玉彤却瑟缩着往床角退去。
“再拖下去就是两条命。”屠夫掏出个黄铜铃铛摇晃,诡异的是铃舌竟缠着缕胎发。程玉彤忽然僵住,腹部诡异地蠕动起来,仿佛有什么在应和铃声节奏。
荼糜摘下腕间银镯塞进她口中,转头对着虚空冷笑:“现在知道怕了?当初骗她喝符水的时候……”
尖锐的啼哭刺破雨夜时,窗棂突然传来异响。半张布满皱纹的脸贴在玻璃上,浑浊的眼球倒映着炕上带血的襁褓。灶台边的老座钟铛铛敲响,程玉彤惊恐地发现,钟摆竟是用半截牛角做的。
暮色中数十名扛着农具的村民将屠宰场团团围住,铁器碰撞声惊醒了正在处理血迹的屠户。
他慌乱中将染血的襁褓举过头顶,故作镇定地笑道:“各位来得正好,刚接生的小牛犊……”
人群中忽地爆出质问:“张老三!你场里那头待产的母牛呢?”顺着村民手指方向望去,铁栏里只有头刚满周岁的赤色小母牛。
屠户额头渗出冷汗,硬着头皮强辩:“就是这头生的,红丫头怀胎十三个月才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襁褓里突然传出啼哭。
最前排的赵二叔浑身剧震,颤抖着掀开染血的麻布,霎时瘫坐在地:“作孽啊!这分明是……是人婴。”
人群顿时炸开锅。
“妖牛产人胎。”
“定是山鬼作祟。”
不知谁先挥起铁叉,暴怒的村民如潮水般涌向牛栏。
屠户徒劳地张开双臂阻挡,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牛群在血泊中哀鸣。
程玉彤躲在草垛后死死咬住衣袖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三天前那个暴雨夜,她分明看见荼糜抱着个包袱消失在牛栏方向。
此刻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,她终于明白那抹白影为何要在黎明前将襁褓塞进待宰的母牛腹中。
当最后一头黄牛轰然倒地时,屠户默默解下沾满血污的围裙。
月光下他的背影佝偻如老农,背囊里隐约露出半截染血的接生钳。
混在人群里的李杭突然惊觉,那个总爱穿白裙的姑娘,自始至终都不曾现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