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童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。
台风。
施祥失踪了一年多。施家连带着他外祖父家从一开始就怕第二天来个死亡通知书,如今已经麻木了。
一八四七年夏末,施祥出现在杭城码头。披头散发,蓬头垢面的。衣衫上的汗碱混着大热天的油汗,脸上,身上衣服都一道一道,和叫花子差不多的馊臭。当时没人认得出这位施家二少爷。真的是零落成泥碾成尘。老宅门口的五黑犬旺财想要辨出施祥的味道,也是一桩大难事。
照着惯性他先到小叔家报备,报信的当天就弄了车马飞奔去宁城。施祥换好衣服,洗漱干净再去找外祖父母和舅舅说话。完事了他这才租车回宁城。
两年来想到小儿子就以泪洗面的施母得到消息恨恨的:“等他回来给他点颜色看看!”
等他回到宁城,施母忍不住抱着小儿子大哭。抱的那个紧,大儿子半天都扯不开。还是小儿媳轻轻在自己怀里笑嘻嘻的儿子屁股上掐了一把,才把这对母子给分开。儿子真格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了。哪里来一个熟悉的陌生人?看样子家里人都跟他挺亲热,就是自己不认识。两年多时间,小孩子见风就长。小东西还不太乐意和自己亲爹亲热,没上手一会儿就挣扎哭嚎找妈妈。
细看施祥,确实挺惨的。
衣服换了新的,松垮垮。肉眼可见的瘦脱形,颧骨都凸出来。本来白皙的脸、手晒的蜕皮,黑黑的。神色倒是挺清明的,一双眼睛时隐时现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光。神经有时一下子绷紧,气势就会变得凶戾危险。难怪小朋友畏惧。他就是出自天然的本能,和怀抱他的人产生了共情。感觉周围有绝大危险,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。小朋友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,吓哭也正常。
等到身子不方便的施父被家里伙计用滑杆抬到中房,施祥这才又大哭下拜:“父亲!儿子差点就在外回不来了!”
老父含泪呵斥:“回来了!不说不吉利的话!”
一家人齐齐整整,比啥都强。施祥膨胀难受的心情缓缓平复,才给施家人分说这两年的生死经历。
回到一八四六年夏初。
施祥心里清楚家里意思这次让他做最后一搏。他就不敢像前面的几次那样浪,一把梭哈了。从进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