纨素想了想,答道:“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。我家之前是个官宦人家,祖父官做的还挺大的。齐修,字慎之。你可能听说过这个人。”
奚笪当然知道这个人。他知道的朝廷官员并不多,但是这个名字实在如雷贯耳。齐修,字慎之,是先帝托孤的重臣,如今牌位还供奉在太庙中,配享先帝庙亭。他曾是权倾朝野的“独相”,在当朝嘉安皇帝亲政之前一直手握大权……他在十八年前自戕于狱中。皇帝没有确定他的罪名,在他死后,倒把刑部和大理寺清洗了一遍,被怀疑和他的死有关的朝臣无一例外,或被贬谪地方,或丢官罢职。江湖传说,他在狱中自杀的那天,他在洛京城郊的别院被强盗劫掠,家人无一生还,别院也遭烧毁。奚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该问这件事。他愣愣地望着纨素,心里已经在等着机会道歉了。
纨素的身子又往后靠在椅背上了。她懒懒地说:“十八年前,我们一家人都在京里。我父亲是齐家的二房。朝中通常的惯例,父子都在京中为官是犯忌讳的。所以在我的记忆里,大伯一开始是在闽地的漳州,一个靠海的县里做县令,我父亲就在庐州,具体他们都是什么官职,那时候我还小,家里下人大概跟我说过,但我现在已记不得了。我是在庐州出生的,我妹妹宿真从小身子弱些,便寄名在重霄观里的九天玄女娘娘座下,成了重霄观的小弟子。我还有个弟弟……那年出事的时候,只有两岁。”
“我五岁那年的夏秋,大伯死了。他的死算是殉国……海寇上岸入寇闽州,把他一家都杀了,县衙也烧成了白地。到年底再考绩的时候,我父亲就升了户部侍郎,成了京官,要带一家人上京。宿真没跟我们上京,而是就寄养在了重霄观。当时我母亲跟我说,宿真的命与祖父冲犯了,所以不能跟着我们上京,住到祖父府里去。我弟弟是嘉安八年年末出生的,取名叫齐承安。据说这个名字还是皇帝赐的。”纨素的语调带着淡淡的讽刺。奚笪不敢插话,只望着她。虽然看她不像是要哭的样子,但奚笪的左手已经在掏自己身上的手帕了。
纨素语调平淡,接着说道:“再就是那年出事的时候了。嘉安十一年,我九岁……那年的正月里,元宵节刚刚过完,一天下午,突然宫里来了宣旨的太监,让祖父即刻入宫,又让父亲第二日不必上朝,在家等消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