厅堂晦暗,人群静默。
正中央,一方木棺敞开着顶盖,静静摆在那儿。
戚窈窈从裴西遒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。
她呆呆睁着眼,朝那棺木的方向迈足,每一步都僵硬无力。
“……”裴西遒张了张口,想唤她,终是凝眸缄默。
前方,窈窈浑身都似失去了知觉,脱力之感越发明显。
一只手才刚搭在棺的边沿,她脚下突然一软。若非右手尚且死死扒住棺木,此刻她恐怕已然瘫倒在地。
裴西遒赶忙冲至她身侧,托住她飘摇欲坠的身子。
窈窈垂眸,始终不敢往棺内望。
“我们回去罢,”在她耳畔,裴西遒轻声说道,“不忍见这幕,咱们就不看了……”
她不忍面对白芍的离去,他亦不忍她面对如此残酷的一幕。
戚窈窈极缓慢地摇头。
最后一面,怎能不见。
窈窈耗尽所有力气,抬起眼帘。
——我曾见过一簇,最美的白芍。
视线才聚到白芍毫无血色的面孔,她就猛地偏过头去,紧皱起眉目。
眼睛死死闭住,连眼尾挤出的纹路都在颤抖。
——她盛开在冬夜的悲风里,依然饱满,依然璀璨。
有什么笼住了窈窈肩头,无声地,向她传递着某种炽热,某种力量。
戚窈窈艰难挣扎了许久,还是鼓足勇气张开双眸,深深凝睇沉睡在木棺里的女郎。
——她又以炯炯之目对视烈日当空,不曲折,不凋零。
白芍肌肤本就白皙如瓷,如今,更像是一堵泛着灰败的惨白墙面,将她们隔绝在了黄泉彼岸。曾经那样鲜活的面庞,浸透死寂,仿若覆盖着一层冷霜,失去了所有的温度,生机。
那双眼,再也不会睁开了,交叠起来搁放在肚腹的双手,也不会再动一下了。戚窈窈迟钝地意识到这一切。
——同她的坚韧相比,她无双的美丽,似乎也不值一提。
窈窈望着白芍眼下的暗红色蝴蝶胎记,慢慢看它在视线里,一点一点,模糊,扭曲。
心肺如被同时撕裂,四面八方地涌着血、漏着气。
剧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