；九叔在院里摆了七星阵，七盏青铜灯围住浸血的嫁衣。他咬破中指在黄符上画镇魂咒时，整片山林的雾气都在翻涌。&34；何绣娘脖颈的瘢痕剧烈抽搐，&34；孙秀儿和小兰的哭嚎从嫁衣里炸开，针脚缝里钻出成团黑发，凤凰眼珠转得快要脱出缎面。&34；
&34；子时三刻阴风最盛时，九叔突然将桃木剑刺向嫁衣心口。剑尖抵着的绸缎下竟浮出人脸轮廓，两张惨白的脸在布料下此起彼伏。九叔厉喝&39；尘归尘土归土&39；，剑锋挑着符纸往油灯里一送，火苗&39；轰&39；地蹿起三尺高。&34；
&34；我亲眼看见火焰里浮现孙家当年的情形——孙秀儿根本不是自尽！她未婚夫和孙老太太站在井边，手里攥着带血的挖眼银钩。嫁衣在火中疯狂扭动，九叔往火堆撒了把坟头土，厉声念道&39；冤有头债有主&39；。&34；
&34；火堆里突然伸出青白的手，攥着九叔给的引魂幡向西山飘去。风里传来孙秀儿带着回响的呜咽&39；我看得见了原来他们早该偿命&39；，嫁衣上的凤凰金线寸寸断裂，化作灰烬里的金粉。&34；
何绣娘摩挲着酒壶上凝结的水珠，窗外的雾气不知何时已散开些许，漏下几缕清冷月光。&34；三日后，有人在西山乱葬岗发现了孙老太太和她女婿的尸首，眼窝里塞满了浸血的丝线。九叔说这是因果轮回，只是可怜了小兰那丫头&34；
她忽然剧烈咳嗽，佝偻的脊背像风中残烛。满屋嫁衣无风自动，凤凰纹样的眼睛却不再转动，只静静映着油灯暖黄的光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