况且他唤她,并非是生疏的“程昭仪”,而是和王府时一样,亲切地唤着“明姝”。
谢临渊的声线如锵金鸣玉,叫她的名字格外好听,带着几分缠绵意味。
程明姝无奈,只好走向龙床。
床的四周垂挂薄如蝉翼的纱幔,金丝银线交织,轻轻触动便如流水般波动。
床褥每日一换,用的料子皆是上好的天蚕丝,冬暖夏凉。
程明姝躺下,幽幽龙涎香萦绕鼻尖,令她渐渐放松。
困意袭来也管不了那么多,她周身渐渐放松,慢慢合上双眼。
乾清宫一片宁静,只余谢临渊翻阅奏疏的沙沙声。
他端坐在翘头案后,全神贯注于奏疏。
高盛康手捧碧潭飘雪,步履轻巧如毛,小心翼翼地踏入殿内。
他步伐虽轻,却不慎在放下茶杯时,杯沿轻触,发出了一声脆响。
声音虽细微,但在静谧无声的宫宇内如同惊雷般突兀。
谢临渊猝然抬首,眸色冷冷,掠过不悦。
高盛康心头怦怦直跳,连忙跪下来,屏息凝神。
完了完了,惊扰陛下要被责罚了。高盛康心底叫苦不迭。
然而,谢临渊望向内殿,朔冷的目光又柔和下来,恍若坚冰在一瞬消融于溪,漾起丝丝暖意。
屏风上映出她侧睡的身姿,曲线毕露如青山起伏。不用见就能想象,她睡颜恬静,宛若海棠春睡。
高盛康偷偷觑了一眼陛下的神色,宠溺、怜惜、挪不开眼……
高盛康悄悄吁了口气,幸好有程昭仪在,陛下才没有追究他的过错。
日光穿过轻纱幔帐,洒落一地斑驳光影,光影随着日头挪移而变动。
不知过去多久,程明姝从午憩中醒来。
她睁开朦胧睡眼,坐起身。
或许是换了床,她睡得懵懵懂懂,脑袋都不太清晰。
缓了好一阵才发觉自己身处乾清宫的龙床之上。
更令她意料之外的是谢临渊竟然仍在殿内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