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手:“景监,辛苦你了。”
一盆热酒饮完,金令箭使者景监面色红润,脸上汗水泪水一齐流下,撩起衣角就要擦拭。秦孝公递过来一条白布汗巾。景监接过汗巾,拭去脸上汗水泪水,精神顿时焕发,显然一个英挺俊秀的青年。他盯着国君沉重急促道:“君上,山东六国会盟于逢泽。盟主魏惠王,会盟主辞是六国定天下。更要紧者,六国订立了三条盟约:其一,六国互不用兵;其二,划定吞并小诸侯之势力圈;其三,六国分秦,共灭秦国,然后对齐国转补土地二百里。”
秦孝公脸色越来越阴沉,双眼只盯着窗外沉沉夜色。
“君上?”景监有些惊慌。
秦孝公默默踱步,转到书架前突然发问:“六国准备如何分秦?可有出人意料方略?”景监急促道:“臣买通了一个护卫行辕千夫长,化装成他的随从,在魏惠王幕府外巡查警戒。会盟大典时,那位千夫长被派遣到猎场准备会猎事务,臣也只得同去。会盟细务谋划,臣无法于仓促间得知。会盟次日,臣假装围圈野鹿,逃离猎场,星夜奔回。”景监话语中透着深深歉疚。
“无妨。想想办法,继续探听。”秦孝公语气平淡。
景监拱手道:“君上,臣立即再赴大梁!”
“不用。你留栎阳,打探之人你另派干员。”
景监还想再度请命,终于说出了“遵命”二字。
秦孝公还在踱步,几乎是一步一顿,停比走多。景监站在厅中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看到这位年轻君主沉重的步子,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国君内心的压力。面对灭顶之灾,任何惊慌失措都可能是正常的。如果面前这位新君流泪哭喊或无所措手足,景监反倒知道该如何安慰,会给他讲述秦国屡次度过的危难,会给他提出路上想好的各种主意。可是,面前这位年轻君主,从一开始就没有哪怕是瞬间的惊慌。这种定力,这种静气,反倒使景监感到手足无措,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,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对策讲出来。
“景监,”秦孝公回过头来,平静如常道,“你先回去大睡一觉。我得静下来,好好思谋一番。明日清晨政事堂朝会,你也参加,共商化解之策。”
“君上保重,臣遵命。”景监大步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