恙?”亭中黑影沉重叹息一声:“嬴虔戴罪,与世隔绝,心志枯竭,安得谋国?”赢驷道:“公伯坚韧不拔,断不会一刑丧志。封门绝世,躲避风暴而已。如今风浪平息,何拒侄儿于千里之外?”嬴虔长吁一声道:“新君不愧嬴氏子孙也!且说,难在何处?”
“其一,一个神秘人物的真实身份。”
“当年的太子右傅公孙贾,逃刑离国,深仇奇遇。”
“其二,元老旧臣,世族遗民,究竟想走到哪一步?”
“两个目标,一则复仇,二则复辟。”
“私密上书只字不提复辟,信誓旦旦维护新法。孰真孰假?”
“阴谋。第一步唯言复仇,第二步唯言复辟。步步为营也。”
“公孙贾有此谋略?”
“公孙贾岂有此等谋划?此乃老甘龙无疑。只这老枭有此见识。”
“甘龙?”嬴驷大为惊讶,“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?”
“我已查清,当年使你闯下大祸的背后黑手,正是这只老枭。”
梦魇一般,嬴驷不禁一阵颤抖。
嬴虔慢慢讲述了甘龙当年的阴谋:甘龙的长子甘成,秘密挑选了十几个本族农夫,去白村亲戚家帮忙,白日打场,晚上看场。就在农人鼾睡的夏夜,他们偷换了已经封好的赋粮。天一亮,牛车上路,他们各自告辞,离开了白村。后来,这十几个农夫都在年里莫名其妙地死了。
嬴驷已经冷静下来了。他非常钦佩这个昔日的太子傅上将军,沧海巨变之后,他的坚韧,他的洞察,他的缜密,他的冷静,他的智慧,都足以与甘龙抗衡。他还有甘龙不具备的优势,他是王族血统,是曾经统率六军的秦国名将。最重要的是,他曾经是商鞅变法的强大后盾,而不是复辟的旧派世族。这一切,都决定了他将成为自己稳定大局的支柱。
“公伯以为,当如何应对?”
“两刃一面,将计就计。”嬴虔不假思索。
“何意?”
“商君在,你无所作为。世族在,你亦无所作为。何去何从,自决断也。”
片刻之后,黑衣人出了后门,闪身钻进篷车。
一阵轻微的车轮声,篷车已经湮没在四更夜幕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