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我磋商合纵大计。今日朝会,便是议决之时。诸卿若有疑难,尽可求教于先生,以便先生解惑释疑。”寥寥数语极为得体,又留下了极大回旋余地。苏秦听得仔细,不禁暗暗佩服。
殿中片刻沉默,前排一位老人颤声发问:“老夫景珩,敢问先生,合纵抗秦,对我大楚究竟有何好处?先生彰明义理,公道自在人心也。”
“合纵抗秦,首利在楚。”苏秦从容道,“强秦东出,楚国先失房陵,再失汉水。两战之后,楚国迁都,江水上游与汉水山地皆成空虚。若秦国一军出彝陵[5],顺江直下,直指楚国腹心;一军出武关、下黔中,直逼郢都背后,楚国岂非大险?列位思之,秦国固然威胁中原五国,然可有一国如楚国这般屡遭践踏?方今天下,楚秦已成水火之势,其势不两立。秦强则楚弱,楚弱则秦强。合纵者,实是楚国借中原五国之力以抗秦,于楚国百利而无一害。唯其如此,合纵之利,首利在楚,列位以为然否?”
大殿中死一般寂静。苏秦丝毫没有粉饰太平,赤裸裸将楚国屈辱困境和盘托出。对于楚人,这是难以忍受的痛苦与屈辱。谁也不愿直面相对的伤口竟被苏秦公然撕开,大臣们的难堪可想而知。
“如先生所说,楚国唯有合纵一途?”一个白发老臣拍案而起。
“前辈若有奇策,合纵自成虚妄。”苏秦悠然一笑。
白发老臣满脸通红,无言以对了。突然,又有一个老臣沙哑愤激高声:“我黄氏不服!今日楚国,无论如何比当日秦国强大。当初六国锁秦,秦国与谁合纵了?何以未见灭亡,反倒成就了二十年变法。楚国未到衰败崩溃之时,为何不能变法自强,却要与中原五国结盟!他们屡屡坑害楚国,还嫌不够吗?”
苏秦肃然拱手道:“左尹之言,及表不及里,及末不及根。时移势易,岂能作刻舟求剑之论?苏秦敢问,楚国变法,最需何物?”大殿肃然无声,众臣被问得愕然面面相觑。苏秦不待回答,侃侃直下。
“大凡一国变法,最根本需求,乃是国势稳定。何谓稳定?内无政变之忧,外无紧迫战患,是谓稳定也。战国百余年,内乱外战而能变法者,未尝闻也!六国锁秦之时,秦孝公忍辱割地,与魏媾和,又派密使分化六国盟约,方争得一段安定,始能招贤变法。及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