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骑快马到达楚军营地,正是未时末刻。尚未进营,六国军营间官道上不断有快马飞来。平原君赵胜扬鞭高声道:“肥义,看,五国大将都来了。”孟尝君笑道:“子兰总算醒过来了。”片刻之间,五国大将一一到了营门。最前面的平原君,一抖马缰便要进营。不防总哨司马举着一面令旗拦在当道:“军营不得驰马,各位将军交缰进营。”孟尝君笑道:“军中法度没个变通吗?真个东施效颦。”总哨司马声色俱厉:“六国上将军大令,谁敢不遵,军法问罪!”平原君揶揄笑道:“有个六国丞相,还有个六国上将军?”
“再说也没用,下马交缰了。”春申君又气又笑,将马缰掷给士兵,昂昂大步进了营门。五国大将们奉紧急军令赶来,不想子兰如此章法,个个面色阴沉,无一人抬脚。苏秦笑道:“莫要计较了,走。”燕将子之道:“武安君,非是我等计较,楚营广阔,到中军幕府得走半个时辰。军情紧还是军法紧?”苏秦豁达笑道:“清晨我已走过一遍了。”将军们顿时一怔。赵将肥义高声道:“六国丞相都走了,我等也走。”马缰一丢,气昂昂走了进去。
走到中央营地辕门前,甲胄齐全的将军们已经大汗淋漓。刚刚酒醒的四大公子,更是脚下虚浮面色苍白。除了苏秦,这些人个个都是颐指气使惯了的,谁受过如此无端窝囊?此时个个面色阴沉,连素来持重的信陵君也是牙关紧咬。
“鸟!还立大纛旗?还六国上将军?谁认你小子!”韩朋先骂了起来。
“韩将军,大敌当前,大局为重。”苏秦声音很低,神情肃穆。
“呸!”肥义、子之、田间、韩朋一齐向大纛旗啐了一口,连老成稳健的魏将晋鄙也哼哼冷笑着瞪了大纛旗一眼。突然,辕门中一阵隆隆大鼓,军务司马在幕府入口高宣:“聚将鼓响!大将鱼贯入帐——”
苏秦看得分明,楚军将领已经进了幕府,便知子兰聚集了全部将领,看阵势是要聚将发令。按照苏秦谋划,子兰当与总帐五人商定方略,而后再调兵遣将。匆忙聚将,但有分歧,岂不难以收拾?看看众人阴沉沉没一个动弹,苏秦一扯信陵君衣襟。信陵君咬牙大喝一声:“入帐!”率先进了辕门。
三通鼓罢,苏秦一行堪堪最后入帐,依次坐定,两排将墩满满当当一个不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