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止乱为名取之,顺理成章。拔两国之地而天下不以为暴,得千里实利而天下不以为贪,一举而名实相符,何乐不为也?韩固当灭,然秦今日无力。巴蜀固远,秦却伸手可及。攻韩者,取势也。巴蜀者,实利也。孰先孰后,丞相三思。”
张仪慷慨高声:“谚云,争名于朝,争利于市。中原之地,今日天下之朝市也。谋利而不上市,谋政而不入朝,岂非南辕北辙?”
“臣言尽于此,唯君上定夺。”司马错终于退让了。
“臣与上将军,同心不同谋,君上明察独断。”张仪也笑了。
“同心不同谋,丞相说得好。”秦惠王此刻担心的正是将相失和,尤其是号称天下第一利口的张仪,秦惠王更担心他拉不下脸。此刻张仪一句话撂开了他这块心病,自然大是激赏:“将相同心,国之大福也。丞相胸襟似海,良相也。”
樗里疾笑道:“以守为攻罢了,君上不要上当。”
张仪哈哈大笑:“知我者,黑肥子也。”
殿中轰然大笑,素来不笑的司马错也大笑了起来,方才的紧张气氛烟消云散了。正在秦惠王要说散朝时,一个书吏匆匆进来交给了长史甘茂一卷竹简。甘茂打开瞄得一眼,双手捧给秦惠王:“赵王国书,君上过目。”秦惠王笑道:“你念,一道听听。”
甘茂展开竹简高声念道:“赵雍拜上秦王,雍虽称王,然赵国积贫积弱,雍愧对社稷,愧对朝野。今欲变法富民,奈何无从着手。秦国变法深彻,实为天下之师。雍欲师从秦国变法,祈望秦王派一大臣,为我变法国师。秦赵同源,恳望秦王恩准。赵雍二年秋。”
殿中一时愕然。历来变法大计,在各国都是最高机密,等闲大臣也不可能参与筹划,更别说公然求助于他国。而今这个新赵王非但明告变法意图,且请求秦国派一个“变法国师”,当真是不可思议!
樗里疾拍拍肚皮:“我看当心,看看再说。”
秦惠王笑道:“邦交纵横,丞相全权处置,我等不用费尽心思揣摩。”说罢一甩大袖,径自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