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才,却总想在权衡折冲间建功立业。此等人物可维持朝局,不可开拓大功。嬴荡以甘茂为柱石,下场如何?你又视甘茂为柱石,想重蹈覆辙?想落万世骂名?”
嬴稷惊讶了。在他心目中,母亲只是个智慧贤良、心志坚韧的女人而已。母亲极少谈论国事,更没有过条分缕析地臧否过人物朝政;对嬴稷在艰难的人质日子里经常冒出来的雄心与见解,都一概地大加褒奖。于是,嬴稷更加认为母亲只是一个慈爱贤良的母亲而已,从未想到过她在国事上有过人见解;等候母亲回来,原本也只是指望她稳住那些白发元老而已。正因如此,嬴稷对母亲回到咸阳后的多方应酬才生了气——见见老人消消郁闷可也,如此来者不拒,真是妇人之仁。母亲对他的埋怨生气,从来不放在心上,总是一句话一个微笑轻轻荡开,依旧我行我素,从来不多说。今日母亲破例了,一席话使嬴稷深为震撼。对舅公、对甘茂,母亲的评点入木三分,自己内心隐隐约约的念头,母亲三言两语点了个通透。
嬴稷天赋极高,不禁深深一躬:“母亲所言大是,孩儿受教。”
“稷儿,我是这般想。”芈王妃根本没在意儿子少有的郑重恭谨,从铜镜前站起来道,“咸阳大势初定,目下要务是厘清这团人事乱麻。开罪于人的事,你不要出面,娘替你料理了。日后朝局纳入正轨,你去建功立业。”嬴稷轻松地长吁一声:“母亲所言,稷所愿也。我欲多读书,多看一阵,只是累了母亲,儿心难安。”芈王妃笑了,亲切地拍了拍少年嬴稷的头:“哟,一朝做了国君,长大成人了。说得好。你是要多读些书,多经些事情。幼时离开咸阳,离开父王,对朝局大政所知甚少,你是要多看看多想想,学会如何做个好君主。你父王当初也是远离国政多年,回到咸阳后跟商君历练了五年国政,才放开了手脚。”
嬴稷低声问:“母亲以为,从何入手可理乱象?”芈王妃笑道:“这便开始学了?听着:釜底抽薪,从宫中开始。”嬴稷大是愣怔,略一思忖惊讶道:“母亲是说,惠文太后?”芈王妃点点头:“对。她是嬴壮的主根,元老们的指望。有她在,后患无穷。”
嬴稷心中一颤,默然无对。按照王室礼法,惠文太后是他的正宗母亲,芈王妃只是他的生身娘亲。惠文太后端庄贤良,对每个王子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