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君子一言!”
“驷马难追!”
两人一阵大笑,蒙骜一挥手,大屏旁肃立的长史捧过了一支青铜令箭。蒙骜笑道:“秦国十六座军营辎重库,任太子傅查勘。”吕不韦接过沉甸甸的令箭肃然一拱:“国库、军库共计三十三处,查勘非一日之功,上将军以为先查何方为好?”蒙骜笑道:“这是太子傅与国尉公务,老夫只保军库不作梗。”
“如此在下告辞。”吕不韦正要离案起身,蒙骜一摆手道:“先生且慢。”见吕不韦愣怔困惑,蒙骜低声道,“秦军东出与否,纲成君一班政臣阻挠之因由,果真在老霖灾害,在财货实力?”吕不韦思忖道:“上将军以为,不在灾害与实力?”蒙骜喟然一叹:“为将不能取信于大臣,惭愧也!”吕不韦默然片刻,淡淡笑了:“若吕不韦揣摩不差,上将军以为纲成君等怀疑一班大将战场才能了。果真如此,恕不韦直言,上将军错了。”蒙骜环眼圆睁。吕不韦坦然恳切道,“无须隐瞒,朝会之前纲成君已经上书,主张秦军稍缓东出,理由是秦国元气尚未充盈;一俟国力强大,‘蔡泽愿为上将军督运粮草辎重,殷殷此心,望王允准’。”
“这番上书老夫知道,缓兵而已,岂有他哉!”
“不然。纲成君不以容人见长,若疑上将军之才,能自请军前效力?”
默然片刻,蒙骜一笑:“来日方长,是非自现,不争了。”
“上将军无须疑虑,军辎但许出兵,终归无可阻拦!”
吕不韦慨然一句,告辞去了。此后整整一个冬天,蒙骜几乎每隔三两日总能接到远近军报,说吕不韦逐一查勘驻军辎重营,比会同查勘的国尉府丞还要娴熟于兵器粮秣,竟连续查出六座辎重营兵器失修,粮秣衣甲保管不当。蒙骜顿时不安,火速派出几名精干军吏奔赴各关隘军营督导修葺,结果还是被吕不韦屡屡查出纰漏。蒙骜大是沮丧,觉得新秦王派出如此一个执意要放三把火的棘手新官,分明是要挑理缓兵了。及至吕不韦腊月末冒雪赶赴蓝田大营,做最后查勘时,蒙骜与大将们再也无心应酬这个新贵,只派出一个长史陪同吕不韦了事。一个正月,这个吕不韦也不过年,一鼓作气查勘完了关中的十多座官库,仍然是库库有纰漏。蒙骜哭笑不得,一气之下,索性住到蓝田大营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