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忧心忡忡道:“秦王奉法过甚,主见过人。我等大兴文道化秦,最要紧者,是化秦王于同道。如今,秦王是否与文信侯同心同道,尚不分明。若得一朝亲政,又来另路,岂非后患?”
吕不韦慨然道:“政道者,以时论事也,权衡利害也。嫪毐如此邪恶根基,分明我等死敌。此獠目下已经成势,若不夺其权力,斩其首级,我等最终必为其所杀也。身死国乱,毕生心血毁于此等邪物之手,卑污至极,宁如自裁乎!制约嫪毐,唯扶持秦王可也!至于日后秦王如何,只能另当别论了。”
吕不韦泪光莹然。蔡泽默然良久,终是一声叹息。
一番计议,两人将学宫诸事安置妥当,已经是天色大亮了。匆匆用了早膳,吕不韦驱车回了丞相府。各署闲散当值的吏员们深为惊讶,纷纷聚来长史署探听意向。吕不韦闻声出来站上台阶,一拱手慨然道:“诸位,老夫年来荒疏政务,深为惭愧也!自今日起,老夫坐守丞相府,与诸位一起当值。能做得一件事,便做得一件事,绝不苟且!”吏员们一阵惊愕,相互打量着议论纷纷。
“各署照旧运转。”吕不韦正色下令,“凡经老夫批示之公文,各署照令实施!但有梗阻,皆依秦法办理。纠缠不下者,禀报国正监与廷尉府共同裁决。老夫倒要看看,何人敢在秦国违法乱政!”
“文信侯万岁!”自感窝囊日久的吏员们一片欢呼,顿时精神大振,甚话不说疾步匆匆散开,回了各自官署。半日之间,在外消遣的吏员们也纷纷闻讯赶回,丞相府又恢复了往昔的紧张忙碌。
吕不韦回到久违的政务书房,一时感慨良多无法入案,便到后进寝室沐浴了一番。及至换得一身干爽袍服出来,吕不韦自觉精神振作了许多;坐进书案,铺开一张羊皮纸,提起大笔,将早已在心头蹦蹿的话语一字一字地钉了上去:
吁请秦王加冠亲政书
臣吕不韦顿首:谚云,治国者举纲。国之纲者何?君也。昔年先王将薨,依秦国法度考校遴选,方立子政为秦王,约定加冠之年得亲政。而今八年,秦王二十一岁矣!太后与老臣受先王遗诏秉政,亦倏忽老去,以致政务多有荒疏错乱也!秦王自即位以来,观政勤奋有加,习法深有所得,体魄强健,心志亦成也。秦法有定:王年二十二岁加冠带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