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石板地上铺着一张破烂的草席,一个须发雪白的枯瘦老人面墙蜷卧着,没有丝毫声息。要不是身边那支黝黑的探水铁尺,李斯当真不敢断定这是郑国。见秦王目光询问,李斯凑近,低声说了四个字,一夜白发。李斯记得很清楚,年轻的秦王猛然打了个寒战。
“老哥哥,李斯看你来了,醒醒!”
“李斯,你也入狱了?”郑国终于喘息着开口。
“老哥哥,来,坐起来说话。”李斯小心翼翼扶起了郑国。
“李斯入狱,秦国完了,完了。”郑国连连摇头长叹。
“哪里话?老哥哥看,秦王来了!”
郑国木然抬头:“你是,新秦王?”
年轻的秦王深深一躬:“嬴政错令,先生受苦了。”
郑国端详一眼又摇头一叹:“可惜人物也。”
“嬴政有失,先生教我。”
“你没错。老夫确是韩国间人。”郑国冷冰冰点着铁尺,“可老夫依然要说,你这个嬴政,襟怀比那个吕不韦差之远矣!当年,老夫见秦国无法聚集民力,疲秦之计无处着力,几次要离开秦国,都是吕不韦软硬兼施,死死留住了老夫。直到罢相离秦,吕不韦还给老夫带来一句话:好自为之,罪亦可功。哼!老夫早已看穿,给秦国效力者,没人善终。吕不韦不是第一个,老夫也不是第二个。说!要老夫如何个死法?”
李斯见郑国全然一副将死口吻,将吕不韦与年轻的秦王一锅煮,心知秦王必然难堪,诸多关节又一时无法说得清楚,便对秦王一拱手:“君上,我来说。”一撩长袍坐到草席上:“老哥哥,李斯知道,泾水河渠犹如磁铁,已经吸住了你的心。你为疲秦而来,可一上河渠,早忘了疲秦,只剩下天下第一水工的良知,引水解旱而救民。老哥哥当年说过,引泾河渠是天下第一大工程,比开凿鸿沟难,比李冰的都江堰难,只要你亲自完成,死不足惜!老兄弟今日只问你一句话:秦王复你原职,请你再上泾水河渠,老哥哥做不做?”
“《逐客令》?”
“业已废除!”
“老夫间人罪名?”
“据实不论!”
“你李斯说话算数?”
李斯骤然卡住,有秦王在,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