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仪宫景色如旧,只是覆上一层白雪,看不清下面的琉璃片瓦。
“感觉已经许久没来了。”黎昭看着枝头落雪,伸出煞白的手指,轻轻碰了一下。
一点都不凉,还是早就没有直觉了呢?
她不知道。
思绪浮沉间,女官走上前,轻声道:“殿下请——”
这一声唤回她的思绪,黎昭抬头,看着面前百转千回、绮丽繁复的宫阙,没由来生出一种悲凉。
里面葬送了多少女孩的青春呢?
她想着,一步步走进凤仪宫。
里面的布置变了许多,桌角被包上白布,连中间供奉的佛祖像也改为送子观音。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,踩上去软脚,幸好连翘扶了她一把,这才没摔个狗吃屎。
“儿臣……见过母后。”她撑着身子,勉强将膝盖压在地面,又险些倒下去。
沈绥没多大反应,面色淡淡地玩弄指甲的蔻丹。若是细看,能看到她的指甲上蜿蜒着一条丑陋的伤疤,煞是突兀。
伤疤从指甲的左端到右端,亦如当年从长安到北周的距离,触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。
“原来是你来了,起来吧。”沈绥声音淡漠,由着宫人为她染上新的指甲油。
黎昭疼的无话可说,不得不借助连翘的力气,牙根咬到快要出血,这才堪堪站起身来。
“觉得委屈吗?”沈绥瞥了她一眼。
“儿臣不敢。”嘴角溢出鲜艳的血液,她尝到口腔里的腥甜。
端坐高位的中年女人冷哼一声,嘲讽道:“不敢?这可不是你刚来长安的模样啊。本宫还记得,那时候的小昭,可是连皇榜都敢揭了,如今却连一句真心话都不敢说。”
“已经过去三年,当初是儿臣不懂事。幸好有母后的教导。”
话音刚落,便被沈绥冷冷打断:“本宫何时教过你,要你这般奴颜婢膝,去讨好一些无关紧要的人?”
黎昭顿时警觉,抬起双眼,直勾勾地盯着她:“母后唤儿臣来此,只是为了说这些吗?”
当然,绝对不可能。
从她踏入皇宫起,便已经发觉到了不对劲,只是没想到其中竟有她的生母——当今皇后的手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