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合上最后一卷公文，缓缓吐出一口气，眼神微沉。
案几旁，一盏青铜烛台燃着半截蜡烛。
烛泪沿着铜壁缓缓滴落，映得他面容深邃，眼底沉静如水。
“小季大人先歇歇。”王公公奉孙公公命给季回安递上一盏参茶。
自那日季回安替孙公公遮掩之后，孙公公便也有意无意地投桃报李。
“陛下今日可曾歇下？”季回安问，语气不急不缓。
他累了这么些天，总得要些好处才是。
王公公微微低首，恭敬回道：“陛下近日不大渴眠，尚未入睡。”
果然如此。
季回安眉目微沉，心中已有计较。
他起身，理了理衣袖，步伐从容地迈出门。
夜风微凉，拂动他宽袖，衣袍之下，步履稳若千钧。
勤政殿灯火通明，孙公公见到季回安有一瞬的讶异。
寒暄道：“小季大人辛苦。”
“陛下还未歇，可要咱家通禀？”
季回安点头，跟在孙公公身后。
殿内焚着安神的檀香，烟雾缥缈。
昭明帝坐在御案之后，神色疲惫，鬓边银丝似乎比前几日又多了几分。
季回安进殿后，昭明帝抬眼望来。
“回安，你来了。赐座。”
见他一身肃然，神色虽无异样，但整个人瘦削了不少，眉头不由微微皱起。
“近日可好？”昭明帝语气略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季回安微微一滞，随即拱手道：“臣一切安好，只是事务繁重，无暇来探望陛下。”
“今日事毕，问过内监陛下还醒着，便斗胆来探望一番。”
季回安的话说的情真意切，昭明帝丝毫不在意他打探自己的消息。
只听闻后，心底愈发愧疚。
叹道：“朕知你近日劳苦，茶税一案，你当居首功。
可至今未曾封赏于你，反倒又让你处理临安府事宜，实在辛苦你了。”
“臣受陛下信任，自当尽心尽力。”季回安低声道，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倦意。
昭明帝看着他，心中越发不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