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鹅一样,伸长着脖子看着山谷的上空。
他脖颈的皱纹都被这个动作拉平了,之前那黄色的眼白犹如老痰,现在亮如琥珀。每每被张千军发现异样,他总是自嘲一句:白修了,白修了。却没一丝可惜。
第二支穿云箭却不是那个姑娘射出的,那个人无关紧要,师父都不太提起她。
张千军问过他师父,是如何能够在这深山中守上一辈子,只是为了一件虚无缥缈的、可能会发生又可能不会发生的事情。
他师父告诉他,能够守上一辈子的,从来就不是箭。
师父没有说太多。
张千军自己回忆被选中守箭,大概是因为从小就看得出的矬。张千军七岁还不会说话,他师父就说,蠢成这样,出去也没有饭吃,出家就是个机缘。
师父死后,他忽然意识到不对。他师父当年收养他,难不成是已经准备跑路,准备养个替代品?然而在他要走没走的时候,遇到了那个女孩。
这一辈子守的确实不是箭。
师父死了之后,张千军决定好好思考一下,自己要怎么度过这一生。师父当年好像还得了本家很多的好处,轮到他守箭之后,从未有过音讯,他慢慢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自娱自乐的故事。他每隔半个月就到山中各棵大树之下,更换隐藏的箭镞,把张家标记外面的青苔刮掉。
然后,幻想每天都有本家人的队伍在深山中穿行,如果他们遇到困难,就会召唤自己过去。
道观之外有两个世界。一个世界里,他是家族的守望者,深山中暗流涌动,穿行的人员络绎不绝,他们心中有一片安宁,因为张千军在暗中看着他们,随时等候召唤。另外一个世界里,山中只有他一个人,没有人会路过这里,没有人会用这些穿云箭。
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。
他慢慢地开始接受后一种解释。他花了十四年的时间,终于让自己背上了行李竹兜,准备离开这里。他决定不再等待别人召唤他的烟花,他要变成烟花本身。
那一天,他走到山下的时候,一支穿云箭射上半空,在烈日的天空中炸开,阳光强烈,看不到任何烟花火星。
他惊恐万分,但是身体却犹如猿猴一样,顺着竹林荡下悬崖,来到了穿云箭射起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