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先关于开车去哪里的计划,转而向这位叔叔家进发。
北风裹着雪粒子往领口里钻,我缩着脖子走在最前头。身后三个妹妹踩着冻硬的雪壳子,鞋底碾碎冰碴的声响像嚼冰糖。最小的妹妹突然拽住我后衣摆,睫毛上凝着霜花:\"哥,小叔的女朋友会不会像电视里那样涂红嘴唇?\"
我哈出口白气,瞥见远处灰扑扑的土坯房上飘着两串红灯笼,在铅灰色天幕下晃得像两团跳动的火苗。屋檐下人影憧憧,新刷的春联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\"良缘夙缔\"四个金字。
\"把嘴闭严实了,别给小叔丢人。\"我伸手弹掉小妹绒线帽上的雪粒,指甲缝里还留着上午拜年时蹭的炮仗红纸屑。说话间小叔已经迎到院门口,崭新的皮夹克在雪地里泛着油光,袖口商标都没拆。
屋里热浪混着炖肉的腥香扑面撞来。火炕烧得烫屁股,小叔的女朋友站在八仙桌旁剥蒜,大红羽绒服领口翻出白毛衣领,袖口缀着两粒毛绒球,随动作轻轻摇晃。
\"大学生就是水灵。\"二姑一边捞酸菜,一边用铁勺刮着锅沿发出刺啦声,\"瞧瞧这身段,跟咱屯里姑娘就是两路货色。\"话音未落,小叔他爹的铜烟锅就敲在炕沿上,震得茶碗叮当响。
两家长辈围坐在摞着棉被的炕头,中间摆着包浆油亮的炕桌。新婶子爹搓着老茧手,指关节粗得像冻萝卜:\"按说六号是好日子,可今年闰二月\"
\"闰月怕啥!\"三叔突然插话,手里攥着的红双喜烟盒捏变了形,\"王瞎子说十六号逢双,宜嫁娶。\"他后脖颈泛起潮红,新剃的板寸底下冒出层汗珠,他们口里的王瞎子,按照我们那里的说法就是会看事的大仙,平时有一些重要的事都会找他看看,这就让我想起了小说里的一些奇人异士。
小叔的女朋友抿嘴笑,毛绒球擦过小叔的手背。她娘从蓝布包袱里掏出个红绸包,抖开是副沉甸甸的银镯子:\"按老礼该有八斤八两彩礼,如今新社会\"
话头被掀门帘的堂哥打断。他端着铁锅冲进来,油星子溅在雪白的墙围子上:\"猪肉酸菜汆白肉!\"蒸腾的热气里,我看见小叔的女朋友悄悄把镯子推回母亲膝头。
八仙桌转眼摆得满满当当:海碗盛的排骨豆角黏着酱色汤冻,青